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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她将烟摁熄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ldo;还有，你看看我，看我成了什么德行，&rdo;她扬起下巴扫过公寓一圈说：&ldo;三个孩子三个爹‐‐曼蒂可能跟你说了，对吧?我二十岁就怀了伊莎贝儿，宣接失业，从此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工作。没结婚，男人没有一个留过一年，而且一半是有妇之夫。年轻时，我有几百万个梦想，如今全都烟消云散，而我则是变成了我妈，一个屁也没有，转眼醒来就是这样了。&rdo;

我从自己口袋里捞出两根烟，点了一根给伊美达。&ldo;谢了，&rdo;她转过头，免得烟喷到我脸上。&ldo;萝西是唯一没变成她老妈的人，我喜欢想到她，每当我遇到挫折，总喜欢想象她在某个角落，不管是伦敦、纽约或洛杉矶，做我想都没想过的疯狂工作，想象她是那个逃过的人。&rdo;

我说：&ldo;说起来，我也没变成我老妈或我老爸。&rdo;

伊美达没有笑，我读不出她眼神里的意涵，也许是说&ldo;当警察能算进步吗&rdo;。沉默片刻，她说：&ldo;夏妮亚怀孕了，才十七岁，不晓得孩子的老爸是谁。&rdo;

这件事连球王也没办法正面思考。我说：&ldo;起码她有个好母亲可以帮助她。&rdo;

&ldo;是啊，&rdo;伊美达说，肩膀微微下垂，仿佛希望我有什么良方。&ldo;随便吧。&rdo;

附近公寓传来五角的说唱音乐，开得震天响，有人大吼叫对方小声一点，然而伊美达似乎毫无所觉。我说：&ldo;我得再问你一件事。&rdo;

伊美达感觉很敏锐，而我的语气显然触动了她的神经，茫然的表情再度回到她脸上。我说：&ldo;你有跟谁说我和萝西要私奔吗?&rdo;

&ldo;我谁都没说，我又不是大嘴巴。&rdo;

她身体坐直，准备反唇相稽。我说：&ldo;我当然不认为你会开口，只是要套二个人的话有千百种方式，管他是不是大嘴巴。你当时才，多少‐‐十八、十九岁?把十几岁的孩子灌醉让他说溜嘴很简单，说不定一两杯就够了。&rdo;

&ldo;我没那么笨。&rdo;

&ldo;我也是。伊美达，你听我说，那一晚有人在十六号等萝西，在那里见她，将她谋杀弃尸。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萝西会去那里拿手提箱：我、萝西，还有你。但找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你也说了，萝西守口如瓶了几个月。你或许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假如可以，她连你也不会说。你要我相信她会突然找人说出一切，只是为了好玩?胡扯。所以只剩下你。&rdo;

我话还没说完，伊美达已经站起来，一把抢走我手里的杯子。&ldo;你他妈的混蛋，竟然在我家里说我泄密，我刚才根本不该让你进门。亏你还说来看老朋友，老朋友个屁，你只是想刺探我知道多少‐‐&rdo;

她冲到厨房，将两只杯子重重摔进水槽。只有罪恶感才会让人火力全开。我立刻跟了上去。&ldo;亏你还说自己多爱萝西，还希望她足逃过的人，难道你也在放屁?伊美达，是吗?&rdo;

&ldo;你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讲什么。你倒简单，大爷，隔了这么多年到我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我还得住在这里，我小孩也得住在这里。&rdo;

&ldo;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要走的样子吗?我来了，伊美达，不管我喜不喜欢，而我哪儿都不会去。&rdo;

&ldo;错了，你现在就滚出我家。把问题塞回你的屁眼，然后离开。

&ldo;跟我说你告诉谁，我就离开。&rdo;

我靠太近了。伊美达背靠炉子，目光扫过厨房，想找逃脱的路线。当她再次望着我，我在她眼里看见不由自主的恐惧。

&ldo;伊美达，&rdo;我尽可能温柔地对她说&rso;&ldo;我不会打你，我只是想问你问题。&rdo;

她说：&ldo;出去。&rdo;

她一手伸到背后抓住了什么，我顿时明白她的恐惧不是出于条件反射，不是之前哪个混球揍她的后遗症。她怕的是我。

我说：&ldo;妈的，你到底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rdo;

她低声说：&ldo;有人警告过我。&rdo;

我还没意会过来，身体已经向前一步。我看见她举起面包刀，张嘴准备尖叫，于是我转身离开。我走到楼梯底下，她才鼓足力气冲到楼梯并对我咆哮，让邻居都能听见：&ldo;你别想再踏进我家一步!&rdo;说完砰的一声将门用力关上。

第十五章可疑的指纹

我往自由区走，远离城中心。市区挤满了圣诞节的购物人潮，摩肩擦踵，看到什么就拿出信用卡来刷，价格越离谱的越好，迟早会让我想要找人干架。我认识一个好人叫&ldo;火柴&rdo;丹尼，他曾经说我如果想放火烧了什么，他都可以代劳。我想起忠诚之地，想起库伦太太脸上的贪婪、戴斯&iddot;诺兰脸上的犹疑与伊美达脸上的恐惧，忽然很想打电话给丹尼。

我不停地走，直到逢人就想揍的冲动消退殆尽为止。这里的街道巷弄就像来参加凯文守灵式的邻居，都是沧海桑田的似曾相识，有如我不曾参与的笑话：一辆辆全新宝马轿车停在原本是出租公寓的门前，年轻妈妈对着名牌娃娃车大吼，肮脏的杂货店摇身变成光鲜亮丽的连锁店。等我终于停下脚步，已经来到圣派屈克教堂。上班尖峰时间越来越近，车流壅塞，我在教堂庭院稍坐片刻，注视眼前这伫立了八百年的建筑，倾听着居民开车横冲直撞，赶着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