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这里,殿下今日休息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殿下明日身子会感觉好一些。”
“先生,刚才伴溪吐的······”
“只是一些无法消化的药材水罢了。殿下现在身子虚弱,我看过御医们的药方,很多进补的药,可殿下眼下无法消化,有了这些,反而不利于他身体的康复。殿下这病,药只能微辅,主要还是靠针疗辅以殿下需要的一些自然食物。”
“好,这病这么久了,治起来,肯定也要慢慢来,先生今晚如此辛苦,就在皇宫里留宿吧,明日方便给伴溪继续诊治。”
“陛下,小人愿意尽全力救治太子殿下,但要住在这宫殿里,小人恐怕难以习惯,小人以日月星辰为伴惯了,还望陛下成全。”
柳汉洲皱皱眉,“可是先生如果再云游,伴溪的病又如何能好?”
“陛下,让福先生住我们栖云庵去吧,每日和我一同来探望太子殿下即可。栖云庵有专门招待客人的房间,福先生也算是栖云庵的老相识了,应该不会不方便的。”
柳汉洲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朕找人护送你们回栖云庵,如果伴溪有什么突发状况,朕命人快马传信,先生可一定要第一时间赶过来啊。”
福雪康点点头,行了个礼,便和潘星霓一起走了,小耗子也送他们去了,一时房内只有柳汉洲与倾城了。
柳汉洲走到伴溪床前,轻轻为她盖上了薄被,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手轻脚地站起了身。
“倾城,陪朕聊聊天吧。”
夏芝萱也实在不忍拒绝看上去这样心碎的柳汉洲,两个人一同来到了伴溪的花园内,青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还伴着蛐蛐儿的叫唤。
“你还在怪朕?”
“哪里,很多东西都是宿命,倾城哪里敢怪陛下?只是刚才看到陛下照顾太子表弟,心中有所感。倾城幼时丧母,不久又丧父,无兄弟手足,孤苦伶仃。要是也能有太子表弟这般幸运,想必遗憾也会少很多吧。”
“让朕以后弥补给你,好吗?朕会倾其所有,都给你。倾城,你还能再等么?你也不算年轻了。如果你心里有谁,朕都愿意成全你,可是你的心里也没有谁。既然如此,你何不试着成全他人?”柳汉洲距离夏芝萱又近了几步。
夏芝萱一惊,忙退后两步道:“如今太子表弟弄成这个样子,虽不是倾城直接造成的,也终归是倾城没有照顾到位引发的,太子表弟都没有好彻底,我又如何有这份心思······”
柳汉洲苦笑一下,“如今福先生已经找到了,倘若福先生都没有办法救伴溪,这世上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救得了她了吧。福先生既然没有放弃,说明伴溪应该能好。朕这次,还希望让他多留一些时日,自从上次一别也有好些年了,朕还想让他帮朕也瞧瞧身子,看看朕还有多少时日可活。”柳汉洲看了一眼夏芝萱。
夏芝萱沉默起来,刚才柳汉洲说的话,她就像没听到一般,她所有的心思都在福雪康身上。不知道他见到她了,是不是会很开心呢?他一直都是带着一点微笑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倒真是让人想一想便有些毛骨悚然。
“掌门,为何一路都没有说话呢?”福雪康走在潘星霓身后,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想不到福先生,也开始钻研与自然的联系了。”
“我在年轻的时候,一直十分自负,自负自己有绝好的天赋,自负自己得到师父所有的疼爱与倚重,自负自己的医术越来越强。等老了后,才发现人还是斗不过天,很多人即便盼到了我,也避免不了他们的死亡。有时候我明知道没什么希望,还是要做出勉力一试的样子,就是怕那些人过于伤心。”
“先生,这一点我也时常觉得迷惘。很多事情都还想不清,修为境界也并没有达到那个水平,这让我很是苦恼。”
“掌门真正想说的,是愿意成为那个去连奉求得《法源经》的人吧。”
潘星霓微微一怔,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的眼睛。”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身为太子的师父,身为栖云庵的掌门,我想这件事,由我去完成最合适不过。”
“可是去连奉,路途遥远,如果哪里耽搁了,用上几年也未可知。掌门舍得和太子殿下分离么?”
潘星霓望着远方,答道,“其实从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慢慢在分别了。周围的人相继离开,我们也没有什么阻挡的能力。或许总是要分别的,只希望还有办法活着的时候再相聚。”
福雪康轻声说,“这样啊······”
“先生,你刚才说,有些人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要装成勉力一试的样子。太子······太子他是这样的么?”潘星霓果然还是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福雪康笑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福某又哪敢和掌门一起回栖云庵,还让身后跟着那么多人护送呢?福某应该怕陛下怪罪,独自跑走才对。”
这一番话,才彻底让潘星霓放下心来。
“掌门真的心意已决,也不惧路途遥远么?”
“也会怕,但是星霓幼时便没了爹娘,遇到了太子殿下便一直在一起,在星霓心中,早已经把她当做亲人了。”
“他现在是太子,以后便是帝王,常人说,帝王是最冷血无情的。那个时候,如果他没有如你所想的那样好好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