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世清愣住了,她本是平民出身,只不过恰好生了一幅好皮囊,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更不必说屈原什么的了。
&ldo;屈原最喜欢的是兰草,你可知为什么是兰草吗?&rdo;
这一回兰妃没有等她,而是径直道:&ldo;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屈原以物言志,兰草幽芳,虽生在空谷却芬芳自娱,而不是哗众取宠,品行之高洁,可见一斑。&rdo;
&ldo;哗众取宠&rdo;,说的正是她。在兰妃的眼里,她从来不是对手,因为她不配。
聂世清忽感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生于贫穷,便注定与&ldo;高雅&rdo;二字无缘。
&ldo;皇上喜欢谁,想要谁,本宫不想管,也管不了。&rdo;兰妃与她终是不同的,她轻轻掀起茶杯的盖子,就这么浅浅就上一口,慢条斯理,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好不好。
聂世清的手微微颤抖,她望见兰妃搁下手里的茶,朝她走近,复而拍拍她的肩膀,温声道:&ldo;宫里不缺聪明人,我劝你也莫自作聪明。&rdo;
言尽于此,只看她悟不悟得出了。
是了,宫里的聪明人这样多,她绝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有些人,不过是揣着明白当糊涂罢了,比如皇上,比如兰妃。
聂世清恍然间有些恐惧,被聪明人把玩在股掌之间是何等的感觉。
&ldo;臣妾……晓得了。&rdo;她苍白着脸,无处安放的惊慌跃然脸上,兰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
论道行,她聂世清还嫩点。
在宫中,若不能倚仗帝王的恩宠,能靠的也只有自己了。
聂世清懵懵懂懂地踏出了兰妃的寝殿,远远瞧见赵元晋和他的仪仗向这走来,她慌忙屈身,赵元晋朝步辇旁的黄安做了个手势,黄安便捏着嗓子喊道:&ldo;停。&rdo;
他满面笑容问:&ldo;聂卿何故在此?&rdo;
往日里和善好脾气的帝王形象消弭不见,脑海里全是这个男人翻手覆掌间将她,不,甚至是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包括唐瑜。
帝王的心计,只在于他想向你展示多少。
赵元晋能将龙椅坐得这么稳当,靠的可不只是顾怀兴。
&ldo;不过是说些姐妹间的体己话,皇上可是怕臣妾欺负兰妃姐姐?&rdo;聂世清朝他眨了眨眼睛,做出一派天真的样子,仿佛是再清纯不过。
赵元晋失笑道:&ldo;聂卿想多了,凭兰妃的本事,谁能欺负她?&rdo;是了,是她自以为是,原来最愚蠢的人一直是她。
&ldo;皇上可是要去兰妃姐姐那?那臣妾不便打扰了。&rdo;她脸上洋溢着笑,心中却冷到极点,在这深宫中,究竟该怎样步步为营?
赵元晋应声:&ldo;正是,那聂卿先行回宫,朕晚些时候再去瞧你,城中的宫殿几已修复,也是时候从别宫搬去了。&rdo;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得很远,聂世清不晓得他在望些什么,却隐约觉得,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ldo;聂卿可要安稳些,宫里的规矩可比别宫多了许多。&rdo;他眼有深意,聂世清猛得一颤,再抬头时只见他笑道:&ldo;去吧。&rdo;
背后不知不觉渗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子。
唐瑜为了赶工这几日总是很晚才回府,顾怀兴已是很久未见着了,上回他任上回京被有心人参了一本,皇帝斥责他&ldo;玩忽职守&rdo;,并撤去其&ldo;太师&rdo;之名号,如此一来,顾怀兴又变成了&ldo;顾太傅&rdo;。
不知为何,唐瑜更喜欢太傅多一些,大约,是那一日中第时他站在一幅柏树长青图前,身姿挺拔,恍若天上谪仙人。
亦或是他手握着一盏小小的茶杯,在满楼红袖招中显得别树一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嫁与顾怀兴,是她的抗争,亦是她的执着。与情爱无关。
有些人像□□,一旦靠近便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