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条精致的亚麻桌巾,手一抖即铺在那张略小的圆桌上头。轻巧地放下面,反手到后裤袋,掏出只小巧细长的玻璃花瓶,和一个优雅的小烛台。
&ldo;唔,似乎还欠缺点小道具……&rdo;知淼喃喃说着,眼神飘向花园,而后他露出满意的笑容。&ldo;嗯,这样就一切完满了。&rdo;
看着他在花圃中穿梭,不时地弯下腰剪下他所中意的花朵,而后他终于捧了满把的玫瑰回到前廊。行经育溏身畔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将一朵含苞待放的香槟玫瑰插在她发鬓。
迎向育溏讶异的表情,他只是很自然地笑了笑:&ldo;那朵最适合你。别……别拿下来,我喜欢看你戴着花的样子。&rdo;
闻言讷讷地放下手,苦思再三仍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育溏只有低声地道谢。
&ldo;这没什么,&lso;握星之家&rso;向来都是由我亲自整理。如果有接住客的话,山后的秀花嫂会来帮忙。她是个很老实的客家妇女,煮得一手好吃的客家菜,改天你会见到她的。&rdo;将叉子递给育溏,知淼划了根火柴,燃亮那根拇指般粗细的浅紫色蜡烛。&ldo;正巧这阵子我都没有接到预约,刚好可以利用这机会,好好地带你熟悉这附近的环境。&rdo;
&ldo;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是说,根据我看过的资料,你似乎把大部分的事业都结束了,专心地经营这家森林之家的小旅馆。&rdo;育溏以叉子卷起滑润沾饱酱汁的意大利细面条,眼角不由得飘向远处闪烁的星斗。
知淼低下头静静地吃着他的面,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育溏见他突然沉默了下来,担心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只好低头忐忑不安地吃着盘里的食物。
&ldo;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是一直纠缠至今的噩梦。&rdo;他放下叉子,以亚麻餐巾揩揩嘴,这才正视着育溏。&ldo;我不知道你所看的是什么样的资料,但可以确定的是‐‐都是较为反面的报导。&rdo;
育溏想起那些在混乱日子里所看的剪报资料,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对了!
关于他的出身和求学历程,各媒体倒是着墨不多,大多数的报导全都围绕在他如何一夕致富的成名过程,及最耸动的‐‐与亲善皇后邱玲翊的韵事及闪电结婚。
&ldo;我承认自己并不是圣人,但也绝不是那些八卦杂志所描述的冷血绝情。&rdo;深深吸口气,知淼双手搭在桌沿上,倾身向前凑近育溏。&ldo;事实上,我之所以会避居到这里来,除了是因为这里的祥和景致吸引我之外,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为了避开那些无时无刻都在刺探我的媒体记者,还有……我前妻的纠缠。&rdo;
虽然明知他过去那段不甚愉快的婚姻经验,但听到他口中吐出&ldo;前妻&rdo;两个字时,还是令育溏感到相当刺耳。
对于那个顶着亲善皇后邱玲翊的事,育溏不是很明了,毕竟这个擅于将媒体玩弄于股掌间的厉害女人,比起这两年颠覆港台的宫雪花,真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拿她拎着后冠、彩带和权杖,一路哭哭啼啼由媒体闪光灯和麦克风,全程由家门口护送到选美协会,含悲带泣地退回后冠,这种炒新闻的手法,足见其心机之深沉。
对于这位风光不再的前选美皇后,育溏所有的印象,就只是她那满是变形浮肿赘肉的脸,布满黑斑的双颊,还有肥胖臃肿的身躯。
而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根据那些小报的追踪报导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蜜月期,刚结了婚的新婚夫妻,一年相聚的时间不到两个月,而且彼此的个性和兴趣也是南辕北辙;在他们的描述中,有着工作狂性格的胥知淼是个除了赚钱之外,没有别的兴趣或嗜好的呆板男人,这和以社交蝴蝶著称的邱玲翊,形成鲜明对比。
相较于胥知淼沉默的相应不理,那厢的邱玲翊却是动作频仍,三天两头开记者会,到处加油添醋地投诉自己遇人不淑的遭遇,使得胥知淼被塑造成一个冷血没有人性的怪物。
一阵岑寂横隔在两人之间,没有谁再开口说话。育溏抿紧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面条,视线漫无目标地绕着,不期然地望进他灼灼的目光中,令她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在失措下她手上缠绕着面条的叉子,滚落在她淡蓝的衬衫上,翻落在地,沿途留下一道明显的鲜红渍痕。
&ldo;快去把衣裳换掉,马上处理,就不会留下痕迹的!&rdo;在育溏能有所反应之前,知淼已经跳起来,拉着她就往屋里跑,刷地一声,他拉开衣橱里那道透明的遮尘板,霎时间整排亮丽新颖的衣物,全都花枝招展地跃到眼前‐‐
随手一抽,看也不看那上头未拆去的标签,知淼即推着育溏到卧房内的更衣室中,对她说道:&ldo;你把衣服换下来后,就放在旁边的洗衣篮中,我先出去把面再热一热。&rdo;盯着穿衣镜中彼此交叠的影子半晌,他像是意会出些什么,发出了颇有魅力的一笑,而后快步地走了出去。
育溏低下头懊恼地看着浅浅淡蓝的衬衫上,那道红滟滟的酱汁痕迹,她禁不住气恼自己的粗心大意,这是她最心爱的衬衫,并非是因为价格昂贵,而是这件衬衫是她第一次用自己赚来的钱为自己买的东西。它代表着自己的生命进入了另一个开始,真正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这对一般人而言也许只是个必经的历程,但对活在父母庇荫保护下的自己,无异是莫大的转变,意义非凡。
育溏将衬衫和牛仔裤脱下,正想换上方才知淼塞给自己的那件洋装,取下标签,随意瞄了眼价码,顿时瞪目结舌,天哪!五位数字,她开始踌躇着该不该穿上这件所费不赀的衣裳。
但……将衣服在身前比了比,静静地凝视着镜中两眼闪动晶盈光芒的自己,这件柔软的墨绿缎质洋装,简单的合身剪裁,顺着她纤细的腰肢而下,在她脚边展开一朵盛开的花浪。
有何不可!既然是他拿给自己的,就大方地穿上吧!她心情开朗地在穿衣镜前穿穿脱脱,但有个讨厌的小问题得处理‐‐这件礼服样式的及踝洋装着实太贴身且削肩露背,使她必须想办法隐藏内衣的肩带,在怎么试都不得法后,她索性脱去内衣,直接将洋装穿上,感受到一点出轨的快感。
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肌肤在墨绿色布料的衬映下,更折射出一股病态的灰白,她立即收回视线,匆匆地往外跑。
经过那几乎占满整面墙的衣橱前,她禁不住好奇地走过去,打开所有的门,讶异地看着里头一整排全都是连标签都没撕去的名牌衣物。
&ldo;这是谁的?是她吗?&rdo;想起邱玲翊那臃肿的身躯,育溏直觉地摇了摇头,邱玲翊的身材要挤进这些华衣美裳之中,起码要再减肥二、三十公斤,才能装下她的身体。
听见外头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育溏这才心虚地关妥衣柜,随着喧闹声传出的方向走去。
&ldo;滚!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rdo;伴随知淼狂猛的暴喝声,是一阵此起彼落的东西砸落破碎声。
&ldo;胥知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逼王一成把女儿嫁给你的!你真厉害,你一向就很能洞悉别人的弱点,再加以操纵,使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乖乖听你的命令行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