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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第1页）

楼阙转过身，向黎赓作了个揖：&ldo;抱歉，如今我们有些难处，不方便出面见人，让你们担心了。&rdo;

黎赓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苦笑道：&ldo;我早该想到，你这个祸害没那么容易死的。&rdo;

&ldo;那可不一定哦！&rdo;郑娴儿故意装出阴恻恻的声音来，&ldo;你看这荒山野岭，阴气森森……说不定我们两个都是鬼‐‐&rdo;

黎赓接道：&ldo;说不定我也是鬼。&rdo;

郑娴儿立刻高叫起来：&ldo;喂，子不语怪力乱神！&rdo;

两个男人齐齐笑出了声。

于是气氛立刻轻松了许多。黎赓抬头笑道：&ldo;不瞒你们说，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我确实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心神恍惚以致撞了邪祟。&rdo;

&ldo;那，你又是怎么发现我们不是鬼魅的呢？&rdo;郑娴儿从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黎赓隔着楼阙向这边看了一眼：&ldo;鬼魅没你这么不正经。&rdo;

&ldo;我不正经？&rdo;郑娴儿大惊，&ldo;黎大公子，你学坏了，你会骂人了！&rdo;

楼阙抓住郑娴儿的手防她暴走，笑着向她解释道：&ldo;你一见面就问延卿是不是这里的山神，这还不算是不正经？这庙里若真有山神，非教训你不可！&rdo;

郑娴儿其实并不关心正经不正经的问题，她只忙着咬牙跺脚：&ldo;黎大公子学坏了！你这个损友也不好好规劝他！&rdo;

楼阙尚未答话，黎赓已笑道：&ldo;&lso;损友&rso;二字用得极洽，近墨者黑，劝是没用的。&rdo;

&ldo;你的意思，是我教你学坏了？&rdo;楼阙黑脸。

黎赓微笑不语，给他来个默认。

三人一路说笑着，找到了先前来时的牛车，一起坐了上去。

楼阙与郑娴儿并排坐着，黎赓坐在二人的对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郑娴儿很好奇，总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

楼阙为此有些不愉快，干脆侧过身子来挡住她的视线。

郑娴儿却欠了欠身子，越过他的肩膀去看黎赓：&ldo;我总觉得，黎大公子今天怪怪的。&rdo;

&ldo;没有，&rdo;黎赓有些别扭地否认道，&ldo;我这个人，从性情到身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并不曾&lso;怪怪的&rso;。&rdo;

听他提到&ldo;身世&rdo;，郑娴儿心头蓦地一跳：&ldo;这么说，你是觉得我怪怪的咯？&rdo;

黎赓慌忙否认：&ldo;我不是说你！&rdo;

郑娴儿自己又犯了糊涂：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身世&ldo;怪怪的&rdo;？

没等她想明白，黎赓忽然抬手指向了楼阙：&ldo;我是说他！&rdo;

&ldo;他怎么了？&rdo;郑娴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楼阙也看了过来，面带微笑：&ldo;我的性情如何，延卿兄十几年前就知道了，&lso;怪&rso;在何处？&rdo;

黎赓避开了楼阙的目光，神色黯然：&ldo;我也不知你&lso;怪&rso;在何处。你状元及第之后并未入翰林，却一步登天成了皇上身边的近臣；不论大小朝会你必定随侍君侧，却从不开口议论朝政；你品行不端为天下所笑，皇上却并未有一字嗔责；你与人为善从不树敌，却时时刻刻有人想取你性命……我想不通，不知郑姑娘能不能想通？&rdo;

郑娴儿被他问得一头雾水：&ldo;什么想不通？桐阶他……经常有人想害他吗？&rdo;

&ldo;延卿，别说了！&rdo;楼阙沉下脸来。

黎赓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楼阙的反对，仍向郑娴儿说道：&ldo;很多。我们从家乡往京城赶考的路上、进京之后暂居的客栈里，每一处都遇到过种种明枪暗箭，中过毒受过伤，可谓是九死一生。后来桐阶搬出去与我们分开住，我与沛民便不曾遇到过类似的事。至于此后桐阶自己又遭遇过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do;

郑娴儿愕然地看着楼阙：&ldo;前天晚上西池落水，只是你遇到过的许多&lso;怪事&rso;中的一件？&rdo;

楼阙皱眉不答。

黎赓替他说道：&ldo;落水这种事，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寻常了。这一次唯一的特殊之处是事情发生在皇家园林。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总不能是皇家的人想杀你们吧？&rdo;

楼阙苦笑着，攥紧了郑娴儿的手：&ldo;我若知道是谁要杀我，何至于次次都被搞得如此狼狈！这一次在西池出事，同样大出我意料之外。不过这也是一个契机，我想，再过几天，皇上应该会给我一个交代。&rdo;

&ldo;我看你是疯了！&rdo;黎赓黑着脸，&ldo;你这么躲着不见人，再过几天，皇上该给你发讣告了！皇上金口玉言说你死了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皇上说你死了你就是死了，活着也是死了！到时候世上就没有&lso;状元郎楼桐阶&rso;这个人了，死人还要什么&lso;交代&rso;！叫我说你现在赶紧出现还来得及，再晚一两天可就未必了！&rdo;

&ldo;无妨，&rdo;楼阙微笑，&ldo;若是连鱼钩都不敢抛，怎么钓大鱼呢？&rdo;

黎赓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ldo;果然……你果然是在发疯！皇上是渔翁，你是鱼饵，背后那个想杀你的人是大鱼？如此说来，等那条&lso;大鱼&rso;钓上来了，你的命也没了！你这是何苦？&rdo;

楼阙仍然沉稳地笑着，不慌不忙：&ldo;你说错了。我不是鱼饵，&lso;状元郎楼桐阶&rso;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