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至此,我大吃一惊:“若你养父是朱砚文,那送你水龙飞天玉的人是——”
“嗯。”楛璃淡笑着点点头,又说,“不过也不可能再有交集了。那年我跟养父在倾城楼相依为命倒也开心,他无事便跟我讲讲军中生涯,又教我基本的五行遁术,所以我对此有些了解。只可惜,不到一年,他便去世了,之后我就……”
“对不起。”
“嗯?”
我吸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楛璃怔了片刻,又笑起来:“你这么问,说明你在乎。那日左纭苍跟李辰檐提起瑛朝冷贵妃的事,你比他们还要颓然。小茴,这些说明你在乎。”
我皱了皱眉,只道:“我明明知道你从前,有些回忆很不愉快。可我忍不住还是去问。”想了想,我又道:“有的时候像你说的,我就是在乎,在乎以至于有些莫名的担心。起码,我想这一两年,好好跟大家在一起。”
“岂止这一两年,一辈子都是金兰好友。”楛璃笑道:“小茴,有的事情听起来或许凄惨,但是过了就过了,没有谁会抓着不放。我也一向想前看。”她道:“我看你每晚都拿着那本心法读来读去,想必也有什么因由吧?”
我瞠目结舌,他人有事瞒着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所做多番掩饰。
“不必告诉我原因。”楛璃笑道,“好不容易有个至交,你若哪天有难,我楛璃帮你就是。”
她的脸上又露出初遇时,那副两肋插刀的侠客气概。
我点点头,笑道:“我也一样。”说罢拂裙而起,学着男子模样拱拳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楛璃咋舌作惊叹状:“李辰檐要听了这话,非懊恼地把自己拿去堵决口不可。他给你的许诺,你就原封不动搬来给我用?”
我蓦地想起那日梦汐镇,晨光熹微清辉满衣,李辰檐立在床前的承诺如海誓山盟,顿时脸红到耳根,怒道:“你偷听?!”
楛璃耸耸肩叹息道:“时运不佳,回来刚巧听到这一句。”
“你……”我忍了又忍,牙缝中抖出几个词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两日后,天还未亮,伐竹担石顺利完成。士兵们将竹石捆在推车上,又各担一捆,向堤口而去。
这日天上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间偶尔露出几缕惨白的天色。罗镇见了我,匆匆招手道:“小茴姑娘,看着天就要落雨了,你快些回帐子里去。”
我见他身披蓑衣,疑道:“罗镇主也要去堤坝处?”
一道闪电划过,响雷贯耳震得我打了个哆嗦。罗镇望了望天:“看样子是倾盆大雨。我得去芸河堤口,多少帮着点。堵决口大概要花日,也不能让少将军和参将两人全抗下来。”
“辰檐?”我一怔:“他与纭苍公子呢?”
“昨夜便去堤坝那里了。”罗镇道,又接过路过士兵的一捆竹子,匆忙道:“小茴姑娘还是与楛璃姑娘好好留在军营中。灾民名册的抄录计算,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