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他身上滴落下来的水,他转过头来,向前走了一步,双脚都踏在盥洗室冰凉的地砖上。
从脚底冒上来的寒气让齐光彻底清醒过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那张苍白的面孔,细长的眼角染上一点红痕,乌黑的额发被水打湿了,湿哒哒地垂下来。
透明的水滴顺着他的额发、他身上湿透的浴袍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汇聚成一汪水流。
因为被打湿的缘故,白色的丝绸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部分骨节凸起的地方,呈现出半透明的颜色,简直像只从水中爬出来的艳鬼。
之前被埋在土地里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但现在似乎更严重了一些,那个奇怪的梦境,可以影响到他的现世吗?
齐光极其讨厌这种事情不受掌控的感觉,他定下的是酒店的总统套房,长期。
只要酒店管理人员脑子没有进水,就不可能会放任奇怪的人往客人的身上浇一盆冷水。
齐光走回先前水的那张床,如果是倒水他身上,那水珠应该飞溅,至少不会留下这么小的痕迹。
这个痕迹,就像是他湿漉漉的躺在床上,身上的水珠渗透下来留下的印记。
齐光拿起了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电话很快被接通。
秘书齐粟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尽管对方就在总统套房的隔壁不远处的房间,但因为透过了电话,后者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失真,就像是从世界的彼岸传过来的一样:&ldo;三爷,您醒了?睡得还好吗?是现在就打算出发吗?&rdo;
齐光盯着还在往下滴水的浴袍,说的却是:&ldo;推掉下午的行程。&rdo;
齐粟愣了一下:&ldo;可是……&rdo;
齐光皱起眉来:&ldo;不要在我面前说可是。&rdo;
齐粟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ldo;抱歉,我……&rdo;
齐光的声音又沉下三分:&ldo;我也不想听到抱歉这个词。&rdo;这种充满歉意的词汇,通常意味着说话的人犯了错。
齐粟打了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ldo;是,三爷,我会把您的行程重新安排好。&rdo;
挂了电话,齐光还盯着自己的滴水的衣角。
他并不敬畏鬼神,如果真的有小人用龌龊的手段作祟的话,他会自己亲自动手把人给揪出来。
身上的睡袍太潮湿了,他用浴室里备好的新毛巾擦干身体,转头去了总统房右侧空着的夫人房。
那里的房间是干燥的,因为他是这家酒店的长期租客,房间里的布置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夫人房里并没有令他厌恶的熏香。
他在衣帽间换上合适的衣物,平躺在床上,竭力让自己重新进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