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菲能说什么呢?只好学医生,给不治的患者投放安慰剂。
&ldo;他们只是一时生气,过段时间会想通的。&rdo;
姚佳惨笑:&ldo;你会比我更了解自己的父母?他们接到消息后一周才过来,一周之内他们把该想的全想通了,这决定也是两个人认真商量好的。我一点不怪他们,穷人家养孩子多不容易,他们把宝都押在我身上,现在输得一干二净,怎么能不尽快想办法回本儿呢?&rdo;
她果然什么都明白。
明白人不好糊弄,也就更难劝慰,晏菲选择做她的战友,替她声讨。
&ldo;养孩子又不是投资,就算他们这么想,你也不能把自己当成他们的赌注。&rdo;
姚佳漫无目的地凝望前方,忽然感慨:&ldo;菲菲,像我们这种女孩子,真是一步都不能走错,你还好,父母一开始就没给你多少压力,我不一样,我爸妈为我放弃了生儿子,我销毁了他们多少希望啊,如果他们有儿子,兴许早发达了。&rdo;
晏菲不许她妄自菲薄,讥嘲道:&ldo;哪有那么容易发达?咱们村里那么多生儿子的有几家发达了?生个败家子带累全家鸡犬不宁的例子倒是不少。&rdo;
她更用力地握紧姚佳:&ldo;佳佳,你别胡思乱想了,战胜困难首先要面对困难,你不能逃避,振作起来吧,陪我走完通往罗马的路程,如果你走不动我就背着你走,直到你能勇敢地站起来。&rdo;
奋斗历程是寂寞的,她不愿独自走这片荒原,想为自己找一个旅伴。
姚佳落泪了,紧紧抱住这位不离不弃的姐妹。
&ldo;谢谢你菲菲,你一定会成功的。&rdo;
晏菲习惯被她依靠,看到她这种表现,稍感安心,拍拍她的背心问:&ldo;好了,先说中午想吃什么吧,我也饿了。&rdo;
姚佳退后嫣然一笑:&ldo;我只想吃冰淇淋,哈根达斯的。&rdo;
&ldo;干嘛吃那个,华而不实。&rdo;
&ldo;以前没吃过,想试试,你愿意请客吗?&rdo;
上中学那会儿,学校流行的言情小说里&ldo;哈根达斯&rdo;是高频词汇,象征着浪漫、优雅、高端的小资情调,对小地方的孩子来说是个很有迷惑性的噱头。后来到了大城市工作,才知道那就是个普通的冰淇淋品牌,如今小超市里也随处可见,但她们仍舍不得买来吃,小小一杯就要二十多块,那是三天的早饭钱,太不划算了。
但二十多块对于友情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晏菲爽快答应:&ldo;行,一杯哈根达斯我还是请得起的,顺便我也开开荤,看这玩意儿究竟有多小资。&rdo;
她回到消化外科的护士站,见护士们和两个年轻的女医生正围着景怡说笑。白晓梅看到她便嬉笑招手:&ldo;菲菲你来得正好,金大夫要请我们吃哈根达斯呢。&rdo;
景怡为多喜的丧事请假数日,通常医生是轻伤不下火线的,他一走好几天,全靠同事顶班,回来必然得有所表示。刚才两个护士开玩笑说让他请吃冰淇淋,其余人听了都跑来起哄,哈根达斯也是玩笑中选定的品种。
景怡挨着记录她们指定的口味,问晏菲喜欢哪种。
晏菲诚实地说:&ldo;我没吃过,不知道哪种好吃。&rdo;
一个小护士夸张惊叹:&ldo;你连哈根达斯都没吃过啊。&rdo;
晏菲坦然微笑:&ldo;买那么贵的冰淇淋多浪费啊,够吃一顿烧烤了。&rdo;
白晓梅怕她难堪,争着说:&ldo;我来给你推荐啊,夏威夷果仁和抹茶、草莓的最好吃,巧克力曲奇也不错,你没吃过试试香草的也行,那个符合大众口味。&rdo;
晏菲想到姚佳喜欢吃草莓,就说:&ldo;那我要杯草莓的吧。&rdo;,又对景怡说:&ldo;金大夫,那么多您一个人提着怪麻烦,我和您一块儿去吧。&rdo;
景怡点头:&ldo;行啊,中午了,顺便一起出去吃个饭。&rdo;
白晓梅急忙插话:&ldo;金大夫,您对菲菲真偏心啊,为什么只请她吃饭?&rdo;
景怡失笑:&ldo;我还没说完呢,没事儿的都一块儿去。&rdo;
&ldo;您就不怕被我们吃垮?&rdo;
&ldo;这几天大伙儿替我站岗辛苦了,我得好好慰劳,今天对面那家牛排餐馆会员日,套餐都打七折,饮料买一赠一,满五百还送一块19寸的披萨,只要你们中间没有大胃王就吃不垮我。&rdo;
诚然他有能力请她们吃比那高级一百倍的佳肴,但他在医院的身份就是个普通的小康男,花钱太豪迈势必崩人设,一言一行都得精细。
一行人开心地去餐厅大快朵颐,之后景怡领着女同事们去超市买冰淇淋,回医院的路上,他和晏菲不知不觉落单了,趁机问:&ldo;姚佳和她父母都好点了吗?现在谁在照顾她?&rdo;
他一上午都记挂这事,又不能事妈似的追着晏菲打听,这会儿时机正好。
晏菲装作岁月静好的样子:&ldo;她父母回去休息了,刚才我去看过她,说来也巧,我问她午餐想吃什么,她说想吃哈根达斯。&rdo;
&ldo;那可真巧,诶,你该早说啊,早说我多买几盒。&rdo;
&ldo;不用,把我这盒给她就行了。&rdo;
景怡买的冰淇淋本就比实际人数多五盒,预备回办公室撞见熟人时发放,都是同事,请客最好别请漏了。听说姚佳想吃,就想干脆再买几盒让晏菲带去给她。晏菲直说不用,追着他往大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