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冷王爷,请!&rdo;负责监斩的刑部尚书亲自来提犯人,他冷冰冰地指着囚车,对冷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冷炎高贵地倾倾嘴角,扬起下巴。士兵打开囚车,他款步走了进来。
重锁重镣,刑部尚书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无恙,&ldo;出发。&rdo;浩浩荡荡地大队伍押送囚车出了大理司的大门。
典狱官心头是说不出的轻松,他长长地嘘了口气,象送神一般,直把囚车一直送到街边,他同情地瞟了眼神态自若的冷炎,目光无意落下囚车边站着的四位士兵,眉头一皱,这几个人怎么瞧着面生呢?大理司何时新招人了?
这些不重要了,他习惯哈着的腰不禁挺直,对着远方摇摇手,&ldo;冷王爷,不送喽!&rdo;
腊月二十,离小年还有三天,离除夕还有十日,与一切节气也无关。但这天,西京街上的人却出奇的多,似乎倾巢而出,专为一睹皇帝的外孙、昔日尊贵冷傲的冷王爷斩首前的风采。
人虽多,却不喧闹。
囚车所经之处,鸦雀无声,人群只是默默地同情地看着这位皇孙。
冷炎很平静,目光直视着前方,四周的一切象是虚无缥缈般,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囚车经过西大街、闹市区、夫子庙,还有一会就要到达午门了。
这时,苍白的天空下突然笼上一层黑云,然后伴随着嘎嘎的叫声的翅膀扑腾的声音。
&ldo;天,看啦,一天的乌鸦。&rdo;经群突然惊呼起来,纷纷抬起头。
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的铺天盖地的鸦鸟,把日头都遮住了,鸟儿疯狂地嘶叫着,惊惶地飞窜。但怎么飞,都象飞不尽般,天空仍是一片昏暗。
&ldo;不准抬头,继续前进。&rdo;刑部尚书冷眼扫视着人群,厉声喝道。
士兵们脸露惶惶之色,尽量保持整齐的步履。
又是一阵鸦群嘎嘎地飞来,这次不是飞向前方,而是在人群上空盘旋着,一片片羽毛象落雪般悠悠在天地间飘荡。
&ldo;啪!&rdo;一只鸟突然对着人群直飞了一来,紧接着又有一只、一只……
落下来的飞鸟叫声剧烈,浑身是血。人群惊恐地闪躲,失控地抱着头放声尖叫,以至于士兵们不禁也乱成了一团。
&ldo;不要乱,不要乱……&rdo;刑部尚书放声高喝,只是这时他的音量实在太微弱了。有两只飞鸟落在了他的肩头,血顺着他簇新的官袍往下滴落。他心头一阵恶心,忙不迭地去掸,&ldo;噗&rdo;,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胸襟蓦地袭来一股血泉,他缓缓抬起眼。
囚车不知几时已打开了,冷炎优雅地抬起手臂,一个士兵模样的手挥发落,火光一闪,重锁重镣应声而落。而站在他马边的几个士兵身子摇晃了几下,一个个向前倒去,鲜血如泉涌般沽沽往外流血。
逃窜的人群,没有谁发觉这边的异常。
&ldo;来人,有人劫……&rdo;刑部尚书还没叫出声,冷炎冲他一抱拳,微微一笑,在几人的簇拥下,一个翻腾,消失在黑压压的鸦群间。
这一切,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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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罗衾不耐五更寒(六)()
冷炎在处决的路上被劫,不亚如寒冬腊月的一记当空惊雷,瞬间,整个西京城都炸翻了。
更可怕的是,劫匪不是半路空降,而是隐藏在大理司押解的士兵队伍之中,可以直接贴身接近冷炎。谁知道士兵里还有没有冷炎的人呢?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随之传到西京城的还有另一个消息,长公主与驸马在去西北沙漠的路上失踪了,负责押送的军官和士兵横尸荒野。
皇上在金銮殿下暴跳如雷,把个刑部尚书训斥得是狗血喷头,当即在殿上就瘫软在地,半天都起不来。刚刚才松了口气的大理司典狱官因管理不严,让不法之徒混入士兵之中,皇上一怒之下,下旨斩首。
然后,西京城开始了戒严,四门封锁,每一个进出城的人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稍有嫌疑的,当场抓获,若反抗,立即处决。
驻京和军营和六部对每一个士兵、军官都进行了追踪到祖宗十八代式的登记,皇帝说了,就是挖地三尺,他不信翻不到冷炎的蛛丝马迹。另外,皇帝把自己钦领的一队轻易不露面的贴身禁卫军,以便衣的身份,安插到西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才两天,战果是显著的。暗插于士兵之中的冷炎的侍卫没来得及撤离的,统统被抓获了,可是一抓住他们时,他们当场咬舌身亡,什么也没问得出。
这个新春,对于西京城的居民来讲,充满了白色恐怖。一入夜,街上就人迹罕见,各家各户熄灯灭火,连夜啼的孩子都噤声了。
贺文轩的书阁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冷炎逃跑的消息,当时,蓝梦姗的画像刚刚完工,微笑着在下角落款。贺东进来禀报时,贺文轩只是微微抬了下头,蓝梦姗蘸满黑的笔一颤,一点墨汁滴到了画纸上,她噘起嘴,顺着墨汁描了朵墨梅。
&ldo;贺大哥,过来看看。&rdo;她含笑向贺文轩招手。
贺文轩放下书,走过来,俊颜一亮。
如同面前竖了面铜镜,他在镜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