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生还想争辩,但零分的事实让他乱作一团。他垂头丧气地说,准星……有雾……看不清。
叶班长几近疯狂,目光火苗一样舐着红生,放你妈的狗屁!他从老兵手上抢过一排子弹,拉开枪栓,将子弹压进弹槽,轻蔑地说,你这中途拉稀的窝囊废,呆一边学着点儿,看老子是怎么打枪的。
举枪、瞄准、射击,叶班长一连串动作潇洒娴熟,让人眼花缭乱。
砰砰,砰砰砰!
枪声嘎然而止。前方舞起了小红旗。叶班长打了大光头。他恼羞成怒,将步枪甩在地上,围着单兵坑转了两圈,对红生悻悻地说,知道吗?你‐‐刚才‐‐就是这样打的。
罗连长被来自一班射击阵地上的吵嚷所吸引,她步伐轻盈地走过来,朝叶方文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拣起地上甩着的那杆枪,端起来反复瞄了瞄,又换了另一杆。瞄好后,从身边的老兵手上拿过五发子弹,压进去弹仓,递给站在一旁发呆的红生。
她面色冷峻,大声命令,林红生注意了,目标前方胸环靶,卧姿有依托射击!
三点成一线,红生抱起枪,目不转睛地盯住前方二百米处的草绿色胸环靶。
预备‐‐罗连长命令,射击!
砰!砰!砰!砰!砰!
报靶员发回信号,四十九环。
全连第一名!新兵齐声喝彩。
第三章新兵连(下)
1、女厕所
更新时间2010-07-1116:04:25字数2651
时光荏苒,风风火火的三个月新兵生活,在众人望眼欲穿的亟盼中草草收场。再隔几天,各单位要派人来接新兵回老连队。新兵连也放了假,那些昨天还凶巴巴的干部、老班长们,纷纷揭下趾高气扬的假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和新兵围在一起甩老k,说笑话,打打闹闹,过去那些藏着掖着的荤故事,也端上了台面,说到欢乐处,新兵、老兵一齐放肆大笑。
红生是潜水员,不存在重新分配问题。其它的新兵就不同了,愁眉苦脸的,担忧分配到哪条舰,或者哪条艇上去,还有些新兵要分到陆勤部门,比如仓库、医院、后勤单位,工种也不尽相同,担任保管、修理、驾驶、警卫之类的,大多是些技术活儿,属于那种穿水兵服的陆军。舰艇部队也是好歹有别,有三六九之分,据说进口船奢华得连厕所都安装了空调,而那些国产舰艇,只有指挥台才有一台破风扇。昨天,有艘进口船的军士长来接他们的新兵,新兵像土豆一样被他拨弄来拨弄去,然后排成队伍走了。
胡鑫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睡觉大觉。之前他跟红生说,三个月的新兵连,他顶多睡了一个月的囫囵觉。他是副班长,没办法啊,当领导的不能像普通战士,肩膀上担当的责任更大些。新兵连撒了,他这个副班长也当到了头。反正这几天没人管,他要把欠觉的损失夺回来。
事实上,闭上眼睛的胡鑫,被窝里一直悄悄地叹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和郁闷,正在吞噬着他。新兵连解散在即,令他心痛的是,刘艳也要走了,而这一别,他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如果她分配在湛江,那还好些,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如果分到了广州、广西、海南,等于泥牛入海,消失无综,他们从此海角天涯,冰火两不容,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得上面。
反正,他就是这么一根筋,爱上了刘艳。至于刘艳是否爱他,是否知道他爱她,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爱刘艳就行了。在他看来,感情都是由单恋发展起来的,最后大多取得了成功。他爱刘艳,已经爱得发疯。他相信自己的魅力,并为之洋洋得意。如果有一天,刘艳知道他爱如此爱他,她一定会爱他的。对于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一想到这里,他被子下面又撑开了&ldo;大雨伞&rdo;,越撑越大,摇摇晃晃,而且越撑越高。
红生坐在小马扎上看书,偶尔抬头,看到眼前这一切,赶紧走过去,用胡鑫的军装和绒衣,将这片&ldo;尴尬&rdo;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他担忧陈平发现了,又会点燃战火。因为,陈平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捉弄胡鑫的机会。从第一天起,他们就成了一对大冤家,走到哪争到哪,吵到哪。都怪当初胡鑫说错了话,诋毁了李小莉,让陈平怀恨在心。陈平是这样一种人,要是你让他折服了,他可以当面喊你爷爷,给你一辈子当牛做马,也毫无怨言。但是,一旦伤害到他的自尊,你就成了他永远的敌人,捉弄你是小事,就是拿刀砍了你,他都有这份胆量。
这时,连部小通讯员跑步而来,通知红生,罗连长命令,让他立即到她办公室去。红生将书合起来,抬脚刚要走,旁边几个甩老k的新兵,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一齐冲他怪笑。
罗连长办公室在二楼。推开虚掩的木门,室内无人,空荡荡的,陈设也简单,一张写字台,一张架子床。床上的被子不像新兵叠成了豆腐块,只是简简单单地卷着。被子洗得陈旧发白,还有一处破了,用补丁缝起来。他想像不出,晚上,罗连长蜷曲在这里面,是一种什么样子呢?他又坐到办公桌前的靠椅上,椅子又摇又晃,像在无边的大海上,没了依靠。随手拿过桌上的一本《呼啸山庄》,翻开几页,看到书中不少章节都用铅笔写下批注。旁边放了一只蓝皮质挎包,经久不息地发出一种皮子的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千里草原上的羊群,那里充满清新和诗一般高亢嘹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