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光的脸通红,我也一样,嘴里打着酒嗝,摇头晃脑地大声说笑。
其实我没醉,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因为白兰一直凝视丁子光,好像我是透明的。
费了很大劲我才分辨出嘀嘀的鸣叫声出自桌边白兰的手袋。
传呼。我伸手指了指,笑嘻嘻地看着她。随便肉麻一下就行了,真当我不存在啊?
白兰的脸羞红了,那颜色挺好看。掏出传呼机看了看。
我掏出手机递给她。然后看着她起身出去回电话。她冲我笑了一下,那笑容温婉如玉。
我沉浸在那个笑容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对面坐着的丁子光。
他扬脸凝视窗外的漫天飞雪,脸上闪着疑惑。
白兰冲回来,脸色惨白。
11月19日,15时40分。
社保分局二楼的走廊里寂静无声,除了正副局长,大家都在一楼办公大厅忙碌。
透过半敞的房门,丁子光看到赵东仁匆匆而过的身影。他的目的地是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今天早上给他泡茶时,丁子光往水杯里放了两片磨成粉末的果导。
进入赵东仁办公室时,丁子光的脚步悄无声息。
他用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岳东的传呼机留了言,格外强调自己姓赵。
1个月前岳东就被选定成为替罪羊。当时赵东仁在闲聊中向丁子光诉苦,说岳东最近总给他打电话借钱。
11月19日,18时整。
赵局,明早我想请个假。丁子光隔着办公桌站在赵东仁面前,上身略微前倾,站姿和语气都毕恭毕敬。
什么事?
白兰的身体不太好。我想去陪陪她。
赵东仁点点头,吮着嘴唇沉默不语。
11月20日,10时30分。
从社保分局大门出来时,岳东的脸色铁青,嘴里小声咒骂着赵东仁,觉得自己跟猴一样被他耍了。
穿过停车场时,他看到了自已以前开的那辆别克车。喉头一震,一口浓痰划出曲线落在发动机盖上。
青绿色的痰迹异常醒目。
11月20日,15时20分。
缺乏质感和力度的阳光从白兰卧室的窗口直射入室。
丁子光的脚下拖着不太长的影子。他站在书柜前,正在翻阅一本94版的《病理学》,匆匆查阅那些感兴趣的内容。合上书前,他不自觉地在那一页上折了角。
身后的床上,白兰沉沉入眠浑然不觉,苍白的脸上泪痕斑斑。
11月21日,22时10分。
客厅里灯火通明。
白兰的父亲已经回房休息。我坐在沙发上兀自喋喋不休,全情投入于自己的讲述,自以为充分顾及了听者的感受,其实完全没有窥破对方哀伤表情下的情绪变化,无论是白兰还是丁子光。
事实证明,我对案发过程的推想极度接近真相,除了没能臆想出那张疤痕遍布的脸,其余部分与陈骏向丁子光的汇报几乎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