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他找到了沈行,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呢?伯父伯母是怎么想的?”洛复说。
“我之前在他生日会的宾客名单上面看见了沈行的名字,我还以为搞错了……”孟萦道。
“不会,十有八九就是伯父伯母授意的。”洛复说。
“是的,我父母是打算放手让他们俩随便谈了,生日会时来个重逢的。”孟萦又道:“结果你之前又说沈行也把我弟给忘了,我真是见了鬼了。”
“其实这样也好,“重逢”不见得就是好事,孟闲他四年前不告而别,我要是沈行,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洛复说。
孟萦叹了口气:“你就看着他们一些吧,让他们随便玩,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洛复疑惑道:“这不像你平时的性格啊,受了什么刺激吗?”
“……”孟萦道:“你别贫嘴。”
洛复突然说:“孟闲他以前学过画画?”
“学过……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画了,你怎么知道?”孟萦说。
“他最近好像突然开窍了开始捣鼓这些我就来问问,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洛复说完出了门,孟萦盯着洛复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忽然皱了皱眉。
“沈行为什么也会忘了我弟弟?”孟萦小声喃喃。
_
窗外是阴沉沉的天,片片黑云压着沈行目光所及的每一寸地方,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哪怕窗户关得死死的,他也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潮湿味。
湿乎乎的空气让沈行的心里更为阴冷,他感到不舒服,于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本能的瑟缩起身子。
他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习题本,眼神好似要将厚厚的一本挖出洞来,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瞪累了,酸胀感如潮水般袭来,他极其自然地一手支着下巴沉沉入睡。
没有人发现,所有人都在埋头完成繁忙的功课,讲台上也并没有老师守着。
大概是因为白日里那场惊天动地的暴雨,或者是别的什么,沈行做了个水汽满满的梦。
炎热的仲夏,熟气几乎结成实体,在地面打着转而后快速升腾,阳光穿过堆得密密实实的桑树叶,存在感极强的映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河水很清澈明朗,不时冒出几个泡泡,“咕叽咕叽”的翻涌上来。
他哥在河边坐着,仔细看去并不是坐在地上,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垫着片绿油油的芭蕉叶,他哥坐在上面,两条长腿弯着,裸露的肌肤上有着莹莹水珠,再阳光下隐隐约约的发光。
河面上又是“咕叽咕叽”几声,他哥憋着笑,唇角按耐不住的上翘。
沈行在梦里时,把他们一起相处的那些零碎片段记得分外仔细。
半晌,平滑如镜子般的河面忽地被打破,沈行从清凉河水里冒出头来,短发湿答答地滴着水,水滴又落到及他腰深的河面上,“啪嗒啪嗒”地水声在盛夏里竟奇怪的悦耳。
闭气失败的沈行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水底,然而他坐下时水又刚好漫过了他的头。
沈行微微抬起头向上望。
此时他哥正看着他头顶的发旋,隔着水看他圆溜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