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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推门而入的一瞬间，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对面坐的人是曲老大吗？

他从没见过他这样颓废无助的样子……

曲老大现在的样子非常糟糕，总是朝后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像一团乱糙似的堆在头上，连他引以为傲的小胡子都少了半撇，唇上的那道淡淡血痕，显示他在修胡子的时候太过心不在焉，导致自己脸上出现了血光之灾。

他坐在一张木桌后面，两只手交错在唇前，心事重重的思考着什么，等陈君砚走过来，他忽然抬眼看向他：&ldo;马戏团现在少了一个人，我打算选你上去。&rdo;

那一刻，陈君砚几乎以为自己暴露了，曲老大已经知道是他怂恿小雀斑做这事的了。

尤其是他右手往下一拉，拉开抽屉取出一样东西，哐当一下抛在桌子上。

那是一只模样老旧的木盒子。

咕噜一声，陈君砚吞咽了一下口水。

曲老大将他的表情变化收归眼底，抬手摸了摸仅剩下的那撇小胡子，淡淡道：&ldo;不过，我还可以另外给你一个选择。&rdo;

陈君砚将视线从盒子上移到他脸上，声音干涩：&ldo;什么选择？&rdo;

&ldo;我的女儿……宁儿。&rdo;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曲老大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几乎让陈君砚要误以为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了，&ldo;她生病了。&rdo;

陈君砚静静听着。

&ldo;生病的人，模样总是比较憔悴。&rdo;曲老大柔声道，&ldo;所以我从不让她出门，也不在家里放镜子，连她身边伺候的佣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他们不会告诉她她病了，只会对她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这绝不是谎话，等我找到大夫治好她的病，她一定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孩子。问题是，今天出了个意外……&rdo;

陈君砚小心翼翼的问：&ldo;是小雀斑做了些什么吗？&rdo;

曲老大冷笑一声：&ldo;已经是个死雀斑了。他居然撕了宁儿脸上的面具，还当面说她丑。&rdo;

以陈君砚对小雀斑的了解，他说丑，那估计就是真的丑……曲老大硬要把丑说成病，那也勉强说得过去吧？

压下心头的愧疚，陈君砚开始毛遂自荐：&ldo;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rdo;

曲老大扫了他一眼，忽然将两条腿往桌上一搁，随手从盒子里捞了几个木雕在手里把玩，直到陈君砚鬓角沁出汗时，他才慢条斯理的说：&ldo;小雀斑的话对宁儿打击很大，现在我说的话，佣人说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了，觉得我们是在说谎。&rdo;

&ldo;您没有说谎，说谎的人是小雀斑。&rdo;陈君砚低头道，&ldo;您放心，我会跟小姐解释清楚的，她不肯听身边人的话，兴许愿意听听我这个外人的话。&rdo;

曲老大缓缓点点头，忽然将腿放下来，手里的两个木雕往盒子里一丢，然后抱起盒子朝陈君砚走来。

&ldo;走。&rdo;他在陈君砚身旁停了一下。

陈君砚急忙跟在他身后。

现在是早上，大多数人这个时候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可马戏团里的预备役们已经起来练习了，少了一个正式演员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都不想当最差的那个，因为最差的那个会&ldo;毕业&rdo;，然后成为正式演员登台。

吐火高跷，顶碗钢丝，正练得热火朝天之时，猛然见了曲老大，更确切的说是见了他手里的木盒子，每个人都面色剧变，踩高跷的那个甚至一个踉跄，左脚踩中自己右脚，轰的一下倒在地上，虽然摔了个七荤八素，却一声不敢喊疼，匆匆忙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踩上高跷，在曲老大面前练了起来。

&ldo;别选我。&rdo;

&ldo;求你了。&rdo;

&ldo;我还有用。&rdo;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在散发着这样的信息。

&ldo;陈君砚。&rdo;曲老大看着他们，右手缓缓向上托起，掌心拖着那只旧木盒。

&ldo;在。&rdo;陈君砚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

&ldo;你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rdo;曲老大慢慢回过头，对他笑道，&ldo;还是跟我一样，成为捧盒子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