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事到如今,他竟还为了沈悠然而与她大发雷霆,
平日里她还可蒙骗自己,这些年他兴许已然对她日久生情,可一旦牵扯到沈悠然,他的心竟偏得那么明显,甚至不屑在她面前掩饰,根本就不考虑她的感受!
忍泪含悲的叶照香满腹怒火与怨气,终是不敢发泄,生怕惹急了他,他可能不会再顾及多年的情分,到时候真撕破脸,便宜的还是沈悠然!
不!她千万得忍住,万不可意气用事而毁了自己苦守的一切!
强压下心中的愤恨,叶照香终于迫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掩下眸底的积压已久的幽怨,咬着牙福身告退,再不提一句。
回到凤仪宫后,叶照香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怨忿,怒砸桌上的茶盏,当她还要砸茶壶时,又想起自己即将做国母,那就该有国母的仪态,万不可因为这点儿小事就乱了方寸,丑态毕现,倒教旁人笑话!
如此想着,她又愤愤然收回茶盏,重重的搁于桌面之上。
还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兰雨最有眼色,一看主子情绪不对,早早的安排人去请大皇子过来。
听闻大皇子求见,叶照香忙命宫女帮自己整理仪容,而后端坐于上位,尽量平复自个儿的情绪。
来的路上,赵令州已听宫人讲述来龙去脉,是以他很清楚他娘亲为何动怒,一到凤仪宫便命宫人将食盒放下,
&ldo;孩儿又发现一样佳肴,吃起来特别香滑,料想娘您一定喜欢。&rdo;
紧跟着宫人端出一碟蟹黄豆腐,这赵令州一直跟着他们在边疆吃苦,见到宫中御菜自是新鲜,觉着什么都是好的,实则叶照香当年也是世家千金,这些东西于她而言不足为奇,但儿子特地送来,她可不能辜负孩子的一番心意,于是命人备碗碟,尝了几口便漱了漱口,既欣慰又心酸,
&ldo;还是我儿晓得心疼娘,你父皇他……唉!&rdo;
来的路上他就在想着如何劝慰母亲,这件事该怎么做才能完美的解决,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
&ldo;爹的做法固然欠妥,但怎么说呢!他初掌皇位,尚未正式登基,压力甚大,可能情绪不太稳定,娘您又正好碰了钉子,才会与爹爹斗嘴,
其实吧!这种事不能由您来说,你们是夫妻,他根本不怕您,在您面前说话也毫无顾忌,反正床头打架床尾和,是以您的提议纵然是对的,爹也不一定会听从,您大可找那些个臣子去劝谏,料想爹他肯定会顾忌众臣的看法。&rdo;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叶照香才惊觉自己果然被那个妖妃给气糊涂了,才会办出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来!
细思之下,她点头赞叹道:&ldo;我儿说得在理,下回娘可不去硬拼了,换种法子,兴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rdo;想开之后,她的面上才有了笑颜,而后又嘱咐儿子,
&ldo;如今不比从前,你爹做了皇帝,你便得称呼他为父皇,称娘为母后,对父母自称儿臣,这些都是规矩,千万记住了,免得被人取笑。&rdo;
&ldo;是---&rdo;赵令州温笑着拱手道:&ldo;儿臣谨遵母后教诲。&rdo;道罢他又忍不住问了句,
&ldo;母后,您可知父皇和那个怡贵妃究竟有什么纠葛?为何父皇对她如此特殊?&rdo;
原本才浮现出笑容的叶照香闻言面色顿僵,回想起当年的那些恩怨,她心下不快,不愿提及,便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察觉母亲的态度很敷衍,想必仍旧耿耿于怀,赵令州也就没再多问,继续讲笑话给母亲听,哄她开怀。
这对母子其乐融融,坐享富贵荣华,而承誉却是被迫和母妃分离,连她是生是死都不清楚,焦急而漫长的等待之后,承誉终于等来裴公公的身影,忙上前问他是何状况,
&ldo;打听到了吗?母妃她现下如何?可有脱离危险?&rdo;
关上门之后,裴公公才小声道:&ldo;回殿下的话,奴才打听到了,说是贵妃娘娘暂时脱离危险,但仍在昏迷之中,能否挺过去,就看今晚了。&rdo;
这也算是半个好消息了,至少还有希望,一想到自个儿害死了父亲,又害得母亲受重伤,承誉就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身为男子汉,这样的境况下他竟是无力反击,非但不能保护自己的母亲,还得母亲拼了命去护他,他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眼看着太子这般自责痛楚,裴公公斗胆拉着他坐下,两人就这般坐在宫殿内的台阶上,小声的说着话,
&ldo;恕奴才大胆妄言,看殿下您这几日如此煎熬,奴才瞧着也跟着难过,但怡贵妃说得对,人死不能复生,您现在一味的悲伤并无益处,只会令先皇在九泉之下无法瞑目罢了!
您该做的,是强打起精神来,接受这事实,他赵易泽都能在十几年后卷土重来,您难道就做不到韬光养晦为您父皇报仇雪恨吗?&rdo;
紧攥着拳头,承誉那眼底的悲愤呼之欲出,&ldo;我当然想!我恨不得将赵易泽生吞活剥!&rdo;
欣慰的点了点头,裴公公又趁热打铁,&ldo;光想无用,您得行动,要想报仇,首先就得保证自己的安危,想法子活下去!
原本这样的境况,您没有生还的余地,但好在老天保佑,怡贵妃一直在为您求情,而新帝看在怡贵妃的面上,应该会给您留条活路,您万莫再与他正面冲突,实该紧抓这个机会,保住自己这条命,唯有如此,才有资格为先皇报仇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