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正是如此。&rdo;
那他就更纳闷了,&ldo;为何方才不直言?&rdo;
既然他率先把话说开,那她也就不再隐瞒,如实道:&ldo;巧姨一直敷衍我,总说她在找,却没有任何消息,我实在着急,总怕之仪他出事,今日见公子拿来太医院的药,料想您也是官场之人,便想请您打探一下,可又觉着自己身份低微,没资格求您办事,是以没敢说出来。&rdo;
虽然见面不多,但承誉能察觉到她行事十分谨慎,就猜她不可能主动找他帮忙,承誉也没等她开口,
&ldo;我已派人在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眉目。&rdo;
&ldo;啊?&rdo;她那双窘迫的眸子再次抬起时难掩惊喜,说实话,她一直没怎么敢盯着他看,但今日这对视,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眼底的真挚,那种来自陌生人的帮助与关怀最易令人感慨,尤其是在她遭难之际,如此落魄的环境下,旁人释出的善意也就更加难能可贵,令她动容!
她尚在为该不该说而迟疑,他竟然已经着手查办了?想得如此周到,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心下感激的宁疏不知该说些什么表达她此刻的心绪,哽咽了片刻,郑重的向他福了福身,报以最诚挚的谢意,
&ldo;多谢公子相助,您的恩德我会铭记于心。&rdo;
&ldo;将我铭记于心,那你往后的夫君又该置于何地?&rdo;
笑言的字句如石子,将她那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一向镇定自若的她惊觉自个儿到了他面前愣是窘得接不上话。
实则承誉并无恶意,只是看她太过紧张才玩笑了一句,试图令她放松些,现下看来,似乎有些适得其反,她好像比原先还脸红。
既如此,他也不再多言,&ldo;玩笑话,姑娘勿恼,你且放心,一有消息我会立刻派人知会你。&rdo;
道罢承誉飒然转身,而她则立在门前,手扶着门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竹林的拐角处,风过有痕荡碧波,那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虽是细微,却尽数传入她耳中,不知是竹叶被风吹得凌乱,还是她自个儿乱了方寸……
此时的夕阳已完全沉没,只剩一抹淡彩浮于西山,苦熬了这么多天,她总在给自己打气,然而每日都一成不变,漫漫的长路看不到尽头,难免令人泄气,算来这还是她头一回觉得,明朝是有希望的。
巧姨只为赚银子,不会真心帮她找寻亲人,而安公子不一样,她相信他既答应了,便会真的付诸行动。
如此想着,浅浅的笑意又浮现在她面上。
用罢晚饭,已是月上中天,照例戴着面纱的宁疏立于窗边,望着四周阁楼间的灯火,听着周遭此起彼伏的歌乐之声,暗自祈祷着今晚千万不要有客人,让她清净清净才好,然而事与愿违,没多会子就见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又是个陌生人,又得违心的去应酬,略觉反感的宁疏慢吞吞的行至门前,打开了门,木讷的朝着来人福了福身。
那青衫公子的步伐吊儿郎当,略显浮夸,进得门来便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清了清嗓子才道:
&ldo;你就是闻雪姑娘吧?本公子慕名而来,你怎的还戴着面纱?摘了让我瞧瞧,究竟有多美。&rdo;
察觉到对方抬手凑近,宁疏防备后退,&ldo;公子见谅,小女子貌若无盐,实在不敢坦然相对,以免吓到客人,您想听什么曲子,我给您弹曲儿便是。&rdo;
&ldo;又唬我?我都听说了,你可是个小美人呐!&rdo;言笑间,那青衫公子已然靠近她,宁疏竟无意中嗅到一阵清香,这香气若有似无,十分柔和,不像是男子会用的香。
宁疏诧异抬眸,赫然看到这位公子的耳垂上竟然有耳洞!心下起疑的她又瞟了那人的脖颈一眼,果然没喉结!难道眼前的公子是女儿家?
一个姑娘居然来逛青楼?疑惑的宁疏再看向这位姑娘时,越发觉得她眉目清秀,鼻梁小巧,双唇莹润,不画而红,纵然刻意将眉画粗且微微上挑,也不似男子。
意识到这一点,宁疏反倒不怕她了,就依她之言,将面纱揭开,大大方方的让她瞧。
青衫姑娘仔细的盯着她瞧了许久,啧啧叹道:&ldo;那小子果然没骗我,还真是个美人呐!&rdo;
却不知她口中的那小子指的是谁,来到这听月楼之后,也就三个人见过她的容貌,会是谁跟她说的呢?
总不可能是安公子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那青衫姑娘已然开始质问,&ldo;说什么无盐都是蒙人的,你又不丑,为何还要以面纱相覆?&rdo;
&ldo;免惹祸端而已,并无恶意,还请公子见谅。&rdo;她既想假扮男子,那宁疏也不拆穿,十分配合,随即请她入座,为她斟茶,然而才斟了一半儿,就听她惊呼一声,
&ldo;有人来了!&rdo;
面露惊恐之色的小公子立马起身,四处打量着,问她哪里能藏人,宁疏一脸懵然,&ldo;为何要藏起来?您既是我的客人,我便不会再见其他人,打发了便是,您没必要躲着。&rdo;
然而她却惶惶不安,瞪着一双杏眸,假装凶狠的低嗤着警告,&ldo;哎呀你不懂,我是偷溜进来的,得赶紧藏着,你千万别把我供出去,否则小爷跟你没完!&rdo;
明明是只小猫,却偏要装老虎,这模样压根儿没能吓到宁疏,她只觉有些好笑,虽不知因由,却也没再多问,由她藏躲在墙边的衣柜后,而后才去开门,却不知来人是谁,竟令她如此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