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rdo;
她惊了一跳,挑起车窗上的锦帘往外看,就见一个白色衣袍的男子,一面仰头灌酒,一面吟诗,似是已经醉了,早已走得踉跄,嘴里兀自念个不停:
&ldo;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rdo;
那人拉长了音调,似是在唤人,可唤了半响,周围并没有人理他,他便站在那儿四处看,酒像是醒了,发现身边并没有一同饮酒的挚友。倒是不远处一个小巷子匆匆跑出一个小童,忙把他拉进了那巷子。
銮铃忙拉过竹凊,指着那消失在巷子里的白衣男子,激动地问:&ldo;这是李白的诗!那人是李白?那人是李白吗?!&rdo;竹凊正咳得迷蒙,见銮铃那么紧张,那么兴奋,倒是吃了一惊,看一看那消失在巷子里醉醺醺的人,解释道:&ldo;小姐,那不过是个寻常书生。&rdo;
&ldo;……&rdo;銮铃也没有再解释,天哪,她居然有幸遇到中国最伟大的诗人李白,李白啊!见这道街上十分热闹,远远还传来泠泠琴声,銮铃又问:&ldo;这是什么地方?&rdo;
&ldo;这是曲江池……是挺好玩的地方。&rdo;竹凊瞧着外面的人生喧闹,也有几分神往:&ldo;以前我们常出来吃好吃的,小姐最喜欢那家的冰糖葫芦。&rdo;说着还指了指那家一闪而过的小店。可错过那家小店,竹凊又发现了一家,兴奋道:&ldo;小姐,就是那家,你看到了,二公子那次偷偷带我们出来,钱袋被人偷了,他就在那儿偷了三张小饼给我们吃,还留了张字条,说是&lso;借饼三张,翌日奉还。&rso;&rdo;
&ldo;那他第二日还了吗?&rdo;銮铃哧地一笑,这事倒像她这个哥哥做出来的,还有几分大盗楚留香的雅痞。
&ldo;当然还了!二公子向来说到做到,不过那三张饼是他逼迫小姐亲自做的,还威胁说,若小姐不做,就再不带小姐出去了。第二天他带我们一起去还饼,还美名曰&lso;美人饼&rso;,那老板没想到我们真的来还,一乐呼又请我们吃了三张饼。&rdo;竹凊说的一脸回味。
銮铃却低头看了看她自己的手,诧异道:&ldo;我还会做饼?怎么从来没人告诉我?&rdo;
在现代时,爸爸从来不让她做这些,后来嫁给李暖,她想亲自下厨,李暖也总拦着她,说不用她操劳。所以她从未进过厨房。没想到古代做了千金小姐,除了弹琵琶,写字,还会做饼?
&ldo;小姐哪里会,不过是二公子逼的。&rdo;竹凊却又笑出来,&ldo;小姐忘了而已,为了那三张饼,我们几个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二公子还被老爷训斥,再不许他带你出去,可二公子照做不误,说小姐整日在家里会闷坏的。竹篁姐姐本不敢再出来,可禁不住二公子的威逼利诱,最后还是跟咱们一起出来‐‐&rdo;
銮铃听得津津有味,看着马车外闪过的人群,店铺,阳光,空气,心里无限羡慕。从在现代到现在,她其实从来没有享受过自由的生活,每天都生活在一个个光环或枷锁下,笑容或者哭泣,她从来都像个演员。銮铃打断了竹凊的话:&ldo;竹篁是谁?是你姐姐吗?&rdo;
竹凊听问,脸色骤然变了,她皱了皱眉,支支吾吾不说话。銮铃奇了:&ldo;她现在去哪儿了?怎么没听说过?&rdo;莫非是年纪大了,就嫁人去了?
李墨兮原本合目眼神的,听銮铃问,也睁开了眼,略带质疑地望着銮铃。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ldo;竹篁姐姐她原来才是小姐贴身的丫头,我不过是竹篁姐姐的跟班,她现在……&rdo;竹凊嗫喏地,小心地看一眼李墨兮,不敢说话。
李墨兮自然知道竹篁是銮铃的贴身丫头,当初萧悟带銮铃去温泉宫,就是那个竹篁整日跟着銮铃,不过,因为萧家避讳提及,他并不知道銮铃服毒自杀的事,更不知道銮铃失去了以前记忆,所以听銮铃连竹篁是谁都不知道,他才有几分奇怪。
&ldo;啊!小姐你看那儿,那是曲江池里最大的教坊祀乐坊,老爷就是在那里遇到夫人的!&rdo;竹凊忙地岔开话题,果然,銮铃的目光又被吸引过去,那家教坊就在大路边上,房子修得阔大奢华,果然非同凡响。
竹凊暗暗舒口气,发现李墨兮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忙地又拉着銮铃看外面,叽叽喳喳地,兴奋地手舞足蹈,想是也很久没放出来过了,倒是忘了咳嗽。
大明宫在长安城东北方,诸王居住的入苑坊在大明宫不远处,而萧府在长安城的西南方,路程颇远,要直穿整个长安城,先是曲江池,繁华的市中心,便又来到另一处红花绿柳的地方。
&ldo;花满楼?&rdo;銮铃瞧见那奢华得不像样的大楼,喃喃把招牌读出来,此刻门口人并不多,只有明亮的阳光照着花团锦簇的三个大字,&ldo;这是什么地方?&rdo;
竹凊脸腾地红了,含糊道:&ldo;二公子说这不是女儿家来的地方。&rdo;銮铃一怔,下一刻恍然:&ldo;哦,这里就是青楼烟花之地?!&rdo;说着努力往外看,想看看里面到底是哪些人。竹凊忙上去堵她的嘴,瞪大了眼睛:&ldo;小姐你轻声点儿!&rdo;銮铃忙不迭点头,竹凊才把手松开。
两个人自顾兴致盎然,全把李墨兮给忘了。李墨兮何尝受过这种待遇,独自坐在那里颇觉没意思,最后没好气地叫了声:&ldo;停车!&rdo;銮铃和竹凊顿时怔怔,不知怎么了。马车稳稳停住,李墨兮却没有动,只又叫声:&ldo;风冽!&rdo;
很快,一个冷冷的没一丝情绪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ldo;王爷有何吩咐?&rdo;銮铃暗想,这一主一仆还真是绝配。
&ldo;你上来。&rdo;李墨兮说的几分没好气。风冽在马车外听得明显也一愣,略一迟疑,最后还是绝对服从,他打开帘子,利落地跳上马车。李墨兮一指他身边的位子,&ldo;坐吧。&rdo;
风冽又一怔,却还是端端正正坐下。不料李墨兮没对风冽说话,却是扬声对马车外吩咐:&ldo;走吧。&rdo;马车随即开始前行,銮铃和竹凊一时也不敢说话,风冽也一头雾水,只悄悄打量,见李墨兮神色闷闷的,倒也没发怒。
马车里多了一个人,銮铃还好,竹凊却总记得这两个人都拿剑指过銮铃的,一时紧张兮兮,总想护着銮铃。但竹凊却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风冽,他从来没有坐马车的待遇,也没有这种习惯,当下对面还是两个女子,地位不尴不尬,他十分难受,李墨兮总又不说话,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ldo;王爷有何吩咐?&rdo;
李墨兮眼皮一挑:&ldo;你就坐着吧。&rdo;
风冽震惊了一下,这是銮铃见过的他最大的表情,明显地为难,风冽迟疑道:&ldo;王爷,这……恐怕不大好……&rdo;
李墨兮一下睁眼,神色不耐,又高叫了声:&ldo;停车。&rdo;马车一停,不等风冽舒口气,李墨兮已起身出了马车,抛下一句:&ldo;那你一个人坐着吧,我骑马!&rdo;
马车又开始走,风冽和銮铃、竹凊面面相觑,分外难受,又走了一段,风冽终于似是想到了解决办法:&ldo;这马车驾得不太稳,属下出去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