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不卑不亢,眼神平静地看着白厘,“白阿姨,您知道纪渺为什么总吃糖吗?”
白厘皱眉,“她从小就喜欢吃糖。”
“她不是喜欢吃,”陈正缓缓摇头,“是害怕自己低血糖晕倒。”
“你说什么?”白厘一脸讶异,“她……低血糖?”
“您小时候逼她练舞,练不好就一直练下去,不让吃饭,不准休息;她就一直跳一直跳,跳到晕倒在练舞房里,然后再独自醒过来。当时的纪渺还那么小,她该有多害怕。”陈正目光清冷地看着白厘,嘴角噙着抹冷笑,“这些您都知道吗?”
白厘:“……”
“即使后来她身体素质好了,不再低血糖晕倒,但小时候的恐惧早已深刻在她心里,而唯有甜食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陈正的话让白厘脸上闪过愧疚的神情,但仅仅只是刹那便消失无踪。
她厉声道:“既然为跳舞付出了这么多,就更不该轻易放弃,她离站在舞台就差一步之遥!我绝对不会让她的梦想破灭!”
“那是您的梦想,”陈正冷漠地说,“不是她的。”
“你算什么东西,和我说这些话!”
有着良好家教的人,对一个后辈口出恶语,白厘非但没觉得自己有问题,更是恨不得冲上前撕了眼前的人。
白厘手指着陈正,表情扭曲道:“我就说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抵触跳舞!过去就算她有怨言,也从不会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和我作对。现在我明白了,是你,是你教唆的!”
“白厘够了!”纪伯耀吼道,“别把气撒在阿正身上,你的过错,你女儿的责任,你们自己承担,别一出事就把所有错都怪到别人头上!”
纪伯耀气到身体发颤,只能后靠在书桌上才保持平衡。
“纪叔叔,医生说您不能激动。”陈正疾步过去扶住纪伯耀。
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刺痛了白厘的眼睛,她收敛起被陈正挑起的情绪失控,恢复成一贯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只听她轻蔑地笑了声,“找到了合心意的继承人,还给你女儿寻了个好归宿。纪伯耀,你以为自己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吗?”
白厘的视线移到另一人身上,“还有你——陈正,你以为你能得偿所愿?”
在纪伯耀和陈正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后,白厘抬起下巴,满脸讽刺道:“我的女儿我比谁都清楚,她总有一天会看清你们这种人的面目——自私,虚伪,卑鄙。等到那时候,她就会离开,远远地离开,永远不会让你们找到。”
从纪伯耀书房出来,陈正回到自己房间。
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地坐了半天,他拉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拿出本黑色笔记本。
笔记本有些年头了,皮质封面有几处斑驳脱落。
拨开松紧绳,他动作尽可能轻地打开,一页页地慢慢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