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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若是他所言非虚，秦既明说这番话就是逼他活下去，秦承远为拖累妹妹和家族愤懑不平，定当如他所愿在军中寻觅证据，为他所用。

但终究养虎为患，秦承远出手被他反戈一击，击中要害，他就不信秦承远能不恨秦既明，若是有机会定当加倍奉还。

宋霁有些纠结，与秦承远的合作等同于与虎谋皮，但现下他刚刚入营，势单力薄，若是秦承平当真勾结外敌，待到时机成熟后直接联合胡人班师回朝，后果不堪设想。

&ldo;小纪啊，你在想什么呢?&rdo;杜乐章戳了戳他，&ldo;你再不吃，这饭食可都被这些狼崽子吃掉了!&rdo;

宋霁回过神，大锅菜汤已然被翻了个底朝天，白面馒头也只剩了最后一个，眼看不知哪来的手就要抓走，被杜乐章敲了敲，小兵疼得哎哟一声。

&ldo;吃吃吃!咱们新来的纪大夫今天忙了一天了，跟纪大夫抢吃食，还有没有点良心了?&rdo;杜乐章瞪他一眼。

&ldo;没事，&rdo;宋霁笑了笑，掰了一半给那小兵，&ldo;你们演练辛苦，多吃些。&rdo;

&ldo;小纪啊，你别心肠这么好，&rdo;杜乐章叹道，&ldo;这些狼崽子一个个可是会蹬鼻子上脸的!&rdo;

&ldo;那不是瞧您杜大夫精明么!&rdo;小兵啃着馒头含糊不清道，&ldo;咱哪，不坑老实人，专坑精明人，大伙儿说是不是?&rdo;

众人哄堂大笑，杜乐章气得跳脚，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人，宋霁边笑边按住他的胳膊，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突然，一道严厉的呵斥声在众人耳旁响起，&ldo;笑什么笑!吃个饭这么慢!还操不操练了?啊!&rdo;

宋霁抬起头，见一个年近而立的青年男人皱着眉，大声严厉地扫视着所有的人。

杜乐章缩了缩脖子，拉着宋霁小声说，&ldo;那是咱都伯沈故。&rdo;

军营之中按照队、屯、曲、部、军来划分，一队五十人，设都伯统领，两队为一屯，设屯将，五屯为一曲，设曲长，二曲为一部，设牙将，十部为一军，设校尉，但听杜乐章说，这些只是书面公文的划分，实际作战这些将领死的死伤的伤，如今这个营的曲长战死，还没派新的下来，十个屯都归牙将管。

正说到这里，杜乐章戳了戳不远处走来的一个魁梧男人，&ldo;那就是屯将，叫李延年。&rdo;

李延年往这里走得越近，都伯沈故就骂的越凶，唾沫星子直飞，虽然骂不到他们两个军医头上，宋霁还是跟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ldo;沈故啊，&rdo;李延年负着手过来，&ldo;怎么了?脾气这么大?&rdo;

&ldo;屯将，这些小兵饭也不好好吃，在这里谈天说地，属下正说他们呢。&rdo;沈故道。

&ldo;哦?是吗?&rdo;李延年语气沉了沉，一脚踹翻了锅碗，厉声喝道，&ldo;那干脆别吃了!&rdo;

那锅菜汤还剩个地儿，绿油油的汤水洒了一地，两片菜叶儿瘫在地上，都烂巴巴的模样。

宋霁皱了皱眉，这西北贫瘠，伙食不佳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至于坏到连菜叶儿都是烂的，这万一闹了肚子影响士兵打仗可不好。

&ldo;小纪，小纪!&rdo;杜乐章戳了戳他的胳膊，用口型道，&ldo;屯将叫你哪!&rdo;

宋霁回过神，抬头见李延年阴晴不定的眼神在他脸上转悠，&ldo;怎么?新来的军医对军中的伙食不满意?&rdo;

周遭吃着饭的士兵通通转过了头，一声不吭地看着这里的动静，旁边沈故的脸色一白，趁着不注意悄悄朝他摆了摆手。

&ldo;没有的事，屯将说笑了，&rdo;宋霁微微一笑，&ldo;属下只是看着这菜汤，想起了幼时娘亲烧的饭菜而已。&rdo;

李延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ldo;如此便好。&rdo;

待到李延年负着手走远了，沈故才长舒一口气，摆摆手，&ldo;别吃了，通通给我回去接着操练，还有……&rdo;他转过头，看着宋霁，摇摇头，&ldo;算了，没什么。&rdo;

杜乐章一路将宋霁拉到寝帐，絮絮叨叨地跟他讲军营里的事情。

他说军中伙食不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基本上除了牙将以上的官员，其余小兵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肉，给的饭菜还都是坏了的馊了的，大半士兵都要闹肚子，先前有士兵抗议，都被李延年活生生军棍打死了。

他还说，部里的统领牙将也不是个什么善茬，李延年这个屯将贪生怕死，有难就躲在人后头，牙将还时常大力赞赏他，称他是整个部最得力的屯将，二人俨然沆瀣一气，整个部敢怒不敢言，只好闷声不响吃哑巴亏。

&ldo;真是压根就没吃饱，&rdo;杜乐章摸着肚皮叹气，&ldo;等明早我找阿越上别的部弄点吃食来。&rdo;

&ldo;沈故……他也是这样?&rdo;宋霁问。

&ldo;这倒不是，&rdo;杜乐章说，&ldo;沈故虽平日里严苛，但都会护着底下的小兵，吃的也跟大家伙儿差不多，我倒觉得他应该也是受害者。&rdo;

宋霁点点头，轻声道，&ldo;所以说来，军中的伙食不该那么差的，对不对?&rdo;

&ldo;岂止伙食啊!&rdo;杜乐章啧啧两声，&ldo;这种事情呢你明白就好，水深了去了，咱们当军医的比那些小兵自由上不少，虽分管在牙将底下，但吃穿没什么限制，也不用受气挨军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