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在他一旁好不到哪里去,原本精壮的汉子被打了几棍子,面如菜色,神情萎靡。
&ldo;真对不住。&rdo;宋霁跟他轻声道,&ldo;如此这般拖累了沈都伯。&rdo;
&ldo;自己的选择,何来拖累,但要说拖累,应该是我拖累了纪大夫您才是,&rdo;沈故翕动着干裂的嘴唇,&ldo;若不是纪大夫要为我们讨回公道,怎么会冒险做这样的事儿呢?&rdo;
宋霁摇了摇头,他的理由自然不便多说。
头顶阳光灿烂地可笑,宋霁自嘲地想,什么都还没开始,竟然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活到如今,他有些后悔起来,当年他害怕秦既明冷眼相待没敢留下来,现在倒是恨不得那时晚离开半刻,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就满足了。
宋霁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生死之际,他想不到别的人,脑海里转的竟全部是秦既明的影子,笑的哭的,乐的苦的。
长年累月的师徒相伴,对他的庇护疼爱之中早就掺杂了一丝不同的暧昧,他扪心自问,兴许很久之前他就有些察觉,只是将它抑制在师徒之情下,强行安慰自己罢了。
对他的请求无限退让,对他的亲吻无法推拒,会因为他自卑地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也会因为他义无反顾地陷入权谋斗争,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甚至那一夜荒唐,他都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分明有数十种解法,面对少年炽热的乞求,他却仍旧魔怔了一般选择了一种最糟糕的解法。
&ldo;午时三刻已到。&rdo;小兵大喊一声,落在空旷的练武场上,回声不断。
宋霁扫了一圈周围,附近三三两两躲着不少士兵,指指点点,或是愤慨或是淡漠,或是洋洋得意或是垂眸不语。
沈故脖颈上的刀已经准备就绪,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ldo;啧,是先砍谁的脑袋呢?&rdo;万峰抱着胸慢悠悠走来,环视着周围躲躲藏藏的人,&ldo;你们觉得呢?&rdo;
人群中泛起了小声的议论声,万峰仰天哈哈大笑,蹲下身附在宋霁耳边,小声道,&ldo;你和陈远不太平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先送你上路,不多久他会来陪你的。&rdo;
宋霁无心听他说什么,他现在迫切地想见一个人。
他要是知道自己死在了军营,是不是会难过呢?
刽子手举起刀,对准他的脖颈,狠狠落下去!
&ldo;慢着!&rdo;杜乐章的吼声从远处传来。
但是刽子手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刀刃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行动着,直到一柄飞来的刀将它弹开。
一道人影落在宋霁眼前,他抬起头,阳光刺眼地过分了,他眯起眼睛,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一个熟悉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