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到了实地,才发现张春的实力远比想象的要深厚。
如果不是张春的这种极端平民化的观念上实在难以接受,并会对贵族阶层和地主阶层有着实际的威胁。清子都想在刘家榨也试行一段时间。
刘铁在向刘英讲诉了清子的见解时。
李明毅冷笑道:“张春想要推翻的绝不只是朝廷。他才是最大的反贼。历朝历代,哪一次不是士族主导的变革,什么时候轮到和泥腿子平起平坐了。而且张春是把愚昧当成文明,是典型的痞#子文化,小农意识。”
刘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刘英的日子不好过,同盟会也好,共进会也好,历次的起义和会员的发展都是在新军和留日学生中,最多也只是扩展到了士绅阶层。他们要抓的只有两件事情,一个是枪,一个是钱。认为只要这两件事做好了,革命就会成功。
刘英收编湖匪,被认为是没有前途的行为。所以刘英所有的心思都在整编武装力量上,以免起义因为内部反对意见而失败。小田派人来,其实有控制和接管的意思。日本的野心,就连清子也从来没有隐瞒过。但是刘英并不认同,如果那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就成了一句空话。日本人和满人有区别吗?
日本浪人在周湖的恶行,刘英未免不是故意放纵的结果。
拖船埠骚乱虽然得罪了小田,但是却在同盟会、共进会那里替刘英挽回了面子,特别是黄兴看到了这只力量的巨大潜力,已经决定抽时间到湖北来看一下。
拖船埠骚乱的后遗症也是有的,时间一长,张晋福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开始整顿新军。一些军官被搁置或者调离,这给起义带来的紧迫性和危险性。
刘英虽然和张春达成了协议。但是张晋福也拜访张春。张春到时候顶多会隔岸观火,想要张春参加部队,进军襄阳和武汉,几乎没有可能。
刘英把希望寄托在了黄兴身上,但愿黄兴能够劝动张春。
张春变得更加保守,大多数时间都在农学院,连云龙镇的衙门也不去了。只是内部的整顿和完善在加速进行。
雁门口镇,是张春建立起来的一个镇,包含了除农学院以外的所有新占领区,一些改革首先是在这里试行的。
基层卫生防疫和医疗的分立就是其中的一项。卫生基金的建立,由于收费低廉并且大多数都是免费提供,所以保证了老百姓的基本健康。但是医院是要正常收费的。
时间一长,清子就发现,雁门口镇本身的病患在迅速减少。利济医院的病人主要都是外地赶来的。
因为利济医院的医生护士除了治疗,大多数都在研究和教学学习。很多病人实际上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研究的对象。特别是中医医生用药千变万化,实在是由把病人当小白鼠的嫌疑。
利济医院研究,都会变成了一些小知识出现在卫生所的宣传册上,比如口腔卫生,保护牙齿,食品卫生等等,这让卫生所的宣传册有成为生活百科全书的味道。
在农村出没的都是农学院的学生,他们在田野山林间考察研究,给老百姓扫盲,帮助卫生院给每个农户进行宣传讲解。一些村子里的干部也是学生们担任,并很可能毕业后也会留下来。他们的进取心很奇怪,并不认为当官发财才是人生目标。而是认为研究和服务,让生活变得更加好就足以让自己奋斗一生。
除了卫生和医疗分置。南张街成立了财税所和街道管理所,都是干部速成班和商科实习生,农学院的重视实习和研究的风气日盛。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开创一个新的领域。当这些原本是朝廷衙门所要做的工作不在高高在上,而是切切实实要服务百姓的时候,就发生了性质的变化。
财税人员除了收税,还要帮助农民和商户学习管理账务,帮助他们发展商业和手工业。张春所设定的三成的税收很高,但是是纯收入的三成,而不是毛收入。这个时代的农民和商户自己都不懂这些,所以财税所的学习班里面,每天都有人。因为财税人员每个月去收税,总要核对一下账务,如果错误百出,财税人员倒是和颜悦色,但是很丢面子不是?
南张街的商行就有些郁闷了,他们是做账的老手,以前衙役都是摊派杂税,不会管你实际的收支。现在财税人员要查账后,才收税。大商行肯定吃亏,因为他们的生意大,收入多。原来只需要给点银子打发衙役就可以了,衙役们也不懂。现在不行了,这些学生比商行的账房先生厉害多了,直接就能查出了账房先生和掌柜们做出的手脚。一时之间,南张街的商行,账房和掌柜换了一批。小商户却很高兴,因为不管怎么收,也是在纯收入基础上的,这保证了他们有稳定的收益。而不是以前摊派弄得求爷爷告奶奶,弄不好还得被衙役打。现在这些财税人员态度好,还能教他们做账。
街道管理所除了管理市场,对于街面上的什么事都要管一管。不能随便大小便,孩子也不行。公共厕所也设了管理员,每一个上厕所的人都要告诫不要随便上厕所,大小便都要入坑,还给发草纸。管理所还招募街道上扫地和清理下水沟的人员。这解决了一部分就业,特别是妇女就业。薪水不高,但是对于贫苦人家来说,能够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
街道管理所的还有规划职能,多了测绘和建筑设计人员,当然这些人还不会设计,只是利用测绘知识,给建筑规定一个地方。不过他们已经开始收集街面上已经出现和各种建筑,并绘制图纸,请工匠们一一核定。这些学生们的野心很大,不大也不行,因为创新在学校里是一种风气,每个人交的研究报告,那是要上讲台自己讲解,并接受同学和老师的询问。
“合作银行,不错,这是谁想出来的。”
张春接过丽质递过来的论文。
“曾思敏,就是师范学堂学经济的两个女学生之一。在雁门口财税所实习,张霖越的财政管得一塌糊涂。她们不仅在雁门口以及下属几个村调查,南张街的财税所也给了她们数据和支持。她们认为钱和账要分开,特别是雁门口村里是采取的合作方式的集体经济,那是村民大家的钱,张霖越就敢随便挪用,也不给个说法。所以她们想成立一个合作银行,钱交给银行管理。钱用到那里去了,需要向农民交代一下,然后定出一定的利息,张霖越要用,就得付利息。南张街不太同,但是可以接受小商户存银子。能够给一些需要银子的小商户贷款,收取利息。”
“很不错,可以让她们两个分别在雁门后和南张街财政所,一边试办,一边改进。”
“没有人,现在分不出人出来,别人论文的后面是说学院要增加商科招生人数,设立财务科和银行科。你都没看完。”丽质瞪了他一眼。
张春笑了,他被两个人的想法给吸引过去了,一边看,一边回想后世的银行制度。后世的银行制度很健全,但是生硬得很。这里也许能够能走出什么不同的路呢?
“南张街可以缓一缓,雁门口的张霖越不能不管,他把别人的钱当自己的钱用,最然没贪污,总要考虑给不给得起利息吧,要是他一个人的失误,弄得大家都没饭吃,杀了他的头都弥补不过来。还有以后要是出一个贪污分子,损失更加惨重。让人去告诉张霖越,按照曾思敏的做法,合作银行先试行,具体怎么办,让曾思敏自己想办法,她是合作银行的行长了,我明天把聘书送过去。这个张霖越,什么事情都想大,大工厂,大牧场,让他小心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