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孩子过来了,并没有立刻投入她怀中,反而东张西望着。
她不由地问,“怎么了?”
他喏喏地说,“没什么。”
但履霜又问了他一遍,他便说了,“怕撞见舅舅。”
她大窘,问,“这是怎么说的?”
刘肇攥着小手道,“四叔和我说的。说,说在母后这里,先看看舅舅在不在,再进去。”
履霜一下子面红耳赤。他说的四叔,是先帝的四哥,太原王刘党。
自先帝崩逝后,这位王爷借口“少帝幼弱,我身为至亲四叔,当持国秉政”,千里迢迢从太原郡回到了京师。
因为许多朝臣都对先帝的死因存有疑虑,又害怕年轻的太后当国,会扰乱国政。所以赞成太原王回京的人竟有许多,即便是窦宪也阻拦不得。
而如今那位王爷又对着刘肇说了这样的话。。。。。。
她牵着刘肇往殿内走,一边迟疑着轻声问,“肇儿,你喜欢窦侯吗?”
“。。。窦侯?”
履霜解释,“就是,就是舅舅。”
刘肇疑惑地问,“那为什么母后要叫他窦侯呢?”
“因为,他其实并不是我哥哥啊。”履霜轻言细语地说,“你喜欢他吗,肇儿?”
孩子想了又想,摇头,“他好凶的。”
“那是他为了让你自立才这样。他是出于好心。”
刘肇撅起嘴,“才不是呢。上朝的时候他也很凶。那些不听他话的大臣,都被他拖出去打了。”
履霜摸了摸他的脸,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带他入席,一块儿吃饭。
孩子已经许久没有和她一起吃饭了,雀跃的不得了,每三句里都响亮地喊一声“母后”,夸耀自己最近学了多少字、有多乖。
履霜满心都是柔软,一边耐心地听着,一边给他夹菜。
刘肇踢腾着腿,高高兴兴地用了三碗饭。
用了饭后,履霜还想让刘肇留下来午睡。但半夏在旁道,“到了陛下回福宁宫的时间了。”
刘肇扁着嘴要哭,哀求地看着履霜。
她也大为不舍,道,“再让他待一会儿吧。”
但半夏不为所动,坚持让人带走了刘肇。
履霜心里涌起气,开口想责骂半夏。但见她慢慢地退了出去,窦宪从外踱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都没听见动静?”她吃惊地问。
他涩然地笑,“你们饭吃到一半,我就来了。”——站在门外看了你许久,你都没有注意到我。他在心里说了后半句。
她没留意到,寂寂的,只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