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装少女稍微歇息一下,使又接道:&ot;我师父后来炼成了这翠袖护心丹,虽然因为它不能解毒而灰心得很,可是武林中人知道了,却将这种丹丸看成无价之宝,为了此事,四川唐门,还特派人送了一份厚札到黄山来找师父,请师父不将这种灵药的秘方流到江湖中去。&ot;管宁剑眉一轩,脱口问道:你师父可曾答应了吗?&ot;翠装少女轻轻一笑,道:&ot;我师父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这翠袖护心丹的药方却从此没有流传出去,因为我师父自从她的好友死了之后,便心灰意冷,再也不愿牵涉江湖中是是非非,何况我师父曾经告诉我,就算这药方有人知道,可是也没有人会花费这么多的心机来炼,就算有人会炼,可是在普天之下施用毒药暗算的人也不会让他平平安安地炼好,说不定又要在江湖中掀起一阵风浪,药还未必炼得成,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药方不说出来的好,反而能够免去许多麻烦。&ot;管宁缓缓点头,心中虽觉她们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却也并不完全同意,沉吟半晌,忍不住又插口问道:&ot;你说来说去,可是还没有将江湖中人将此药视成至宝的原因说出来——&ot;他与这少女本无深交,然而此刻说起话来,却像是多年老友似的,丝毫没有虚伪客套,这虽与他自幼环境的熏陶而出的性格大不相同,但他说来却毫不勉强,就生像是他对这少女这种方式说话,本是顺理成章之事。
翠装少女秋波一转,含笑又道:你到底不是武林中人,所以听到现在还没有听出来,这翠袖护心丹虽然不能祛毒,却能护心,无论谁中了何派的毒物,只要服下一粒药丸,那么他所中之毒虽然未解,却绝不会死。&ot;管宁又不禁插口问道:&ot;若是他一年、两年还是不能寻得解药呢?&ot;翠装少女一笑道:&ot;他一年寻不得解药,这翠袖护心丹,便能使他一年不死,他十年寻个到解药,这翠袖护心丹便能使他十年不死,他一生寻不到解药,这翠袖护心丹便能使他一生不死,但若毒性不除,他全身骨肌之尽腐也说不定,是以这翠袖护心丹虽然灵妙,但终究还是要寻得解药,才是解毒的根本之计。&ot;管宁长叹一声,缓缓说道:&ot;想不到,天下竟真有这种灵妙的药物,难怪是那等珍贵了。&ot;翠装少女又自&ot;噗哧&ot;笑道:&ot;我跟你说这些话,可不是要你承我的情。&ot;缓缓回转身去,朝床上的白袍书生凝注半晌,突地一皱黛眉,接着又道:不过,你这朋友所中的毒可真厉害,直到此刻还没有反应,真奇怪……他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毒呢?&ot;语声未了,那老礁夫突地在门外轻咳一声,缓步走进来,一面说道:&ot;饭烧好了,你们吃不吃?&ot;他说起活来永远是这么简单,让你纵有心客套两句也说不出来,何况管宁此刻早巳腹饿如焚。
早餐既毕,管宁心念动处,忍不住又问道:&ot;方才你与他本是一起去找暗中发暗器的人,他何时中毒,你本该知道呀!&ot;翠装少女放下手中竹筷,四顾一眼,那老年的樵夫已远远站在门外,面对着如缎青山,满天彩霞,意兴仿佛甚是倏亲,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一双青年男女的对话听在耳里。
她望着这悠闲的樵夫出了会儿神,突地回过头来,缓缓说道:&ot;要是叫你和这老头子一样,在深山里悠闲度过一生,你愿不愿意?&ot;管宁微微一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沉吟半晌,道:此人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确教人羡慕得很,但是他能有今日的心境,只怕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够做到的事!&ot;翠装少女轻轻一笑,垂下头去,沉思半晌,落日的余晕,映着她娇美的面庞,映着她一袭翠绿衣衫,刹那之间,管宁突发觉这少女在刁蛮天真之中,像是还有许多心事。于是自己的思潮亦不禁随之翻涌而起,暗自感叹着世事之奇,确非人们能够预料得到的。昨日此刻,他还是个一无烦恼的游山士子,正满怀兴奋地上四明山去寻觅待中佳句,又怎会想到这一日之阂,自家竟会生出这么巨大的变化,更不会想到此刻自己竟和一个素昧平生的绝色少女,像多年老友似的坐在这间低矮的茅屋里一起感叹着人生的际遇了。床上的白袍书生,呼吸突地由微弱变得粗重起来,但是在沉思中的管宁与这翠装少女,却根本全都没有觉察到。直到门外落日的余晕暗淡了些,翠装少女方自抬起头来,轻轻一笑,道:&ot;你方才问我什么?&ot;这句话使管宁也从沉思中醒来,方待答话,哪知翠装少女&ot;哦&ot;了一声,接着说道:&ot;我想起来了,你是问我追那两个偷放暗器的人,结果怎样是不是,唉——我告诉你,那才真是气人呢,我一看到他们的人影,就追了下去,不是我在你面前自夸,我的轻功,在江湖中已可算是顶尖人物了——&ot;管宁忍不住微微一笑,暗道这少女的确是心高气傲之人,处处忍不住替自己夸赞两句。
翠装少女秋波一瞪,娇嗔道:&ot;你笑什么?我告诉你,江湖中以轻功成名的人我已会过不少,可是就连云龙九现鄂子甲那号人物,对我都很服贴,不然为什么人家会叫我凌无影而不叫我本来的名字呢?&ot;管宁虽然与她交变许久,可是直到此刻才听到她说出自己的名号,忍不住脱口道:&ot;那么你本来的名字是叫做什么?&ot;翠装少女面颊又微微一红,低声道:&ot;我本来叫做凌影,他们不过在中间加了个无字而已。&ot;要知当时女子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本是太不轻易之事,管宁脱口问出之后,心中已有些后悔,生怕这娇纵的少女会突然给自已一个难堪,哪知她竟如自己也在凝注着自己。
这一次两人的目光相对,各自心中效感觉,已和方才大不相同。
更不相同的是,他们目光一触,这翠装少女凌影便立将秋波转了开去,生像是管宁此刻的目光与方才有些不同似的,这种微妙的变化,你在生命中若是也有过一段温馨的往事,那么你不用我说,便也能了解得到的。
管宁却仍在呆呆地望着她,只见她微垂螓首,忽又一笑道:&ot;我轻功虽……虽然不坏,可是在暗中偷放暗器的那两条人影,轻功却更高,我自入江湖以来,几乎没有看过能有一人轻功更高过这两人的,只是我明知未必追得上他们,心里仍不服这口气,咬紧牙关,拼命地追上去。&ot;管宁暗中赞叹一声,这少女虽是女子,却有男子汉的豪气,可是在男子汉的豪气之中,却又不失其女子的抚媚,这种女子倒真少见得很。
却见她语声稍顿,接道:我施出全力,又追了一段,虽然没有追上,但距离却也没有拉得太长,眼看前面绝堑深沉,似乎已到路的尽头,呀…·那时我心里真是高兴,这下子他们可逃不掉了吧。&ot;管宁剑眉微皱,沉声道:他们两人轻功既然比你更高,而且又比你人多,你虽然追上了,又能怎的他们。&ot;凌影轻轻一笑道:那时我可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想把他们追上,看看他们到底是谁,和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用那么恶毒的暗器来偷偷打我。&ot;&ot;哪知这两条人影看已走到绝路,其中一人突地手臂一挥,挥出一段长索来,另一人飞快地接到手里,又是一挥,这条软软的绳竟被挥得伸了出去,而另一人竞借着这一挥之势掠过了宽度达五丈的绝壑,身影方自站定,手腕一拉,便将这边的一人也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