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从没有伤害过-!」方丽抗议。
「有些伤害并不是-做了什么,而是-什么也不做。」方蕾语气平淡地说。
方丽窒了一下,冲口而出,「-也不能怪我不愿意为-冒险跟爷爷、奶奶说什么,毕竟爸爸是被-害死的呀!」狼狈的反击,只为摆脱一切责任。
脸皮僵了一下,方蕾垂落双眸,慢条斯理地起身。
「时间晚了,我该回去做晚餐了!」
方丽慌忙跟着起身。「可是……」
方蕾没理她,兀自疾步走出泡沫红茶店,方丽才刚追出来,她早已骑上脚踏车,走得不见人影了。
当方蕾上学的时候,小公寓里通常都很安静,除了偶尔传来传真机运作的声音,或者敲键盘、翻动纸张的声音,这段期间,靳文彦都会将全副心力贯注于工作上,小公寓塌了他都不一定会察觉。
然而一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生理时钟通常会促使他从专注中跳脱出来,瞥一眼手表,然后松懈的往后靠向椅背,阖上眼等待。
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大门开关的声音,换脱鞋的声音,然后是……
嗯?
靳文彦疑惑的睁眼。最重要的那一声「我回来了」呢?
再等片刻,依然没有,于是他悄然起身离开书房,赫然见到方蕾伫立在门前,书包拖在地上,脑袋低垂仿佛在思考什么,一动不动,像是冻结了。
默默地,他过去张开双臂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紧紧拥抱住,什么也没问。
静静地,她把脸儿埋在他胸前,分开两臂环上他腰际,牢牢的锁住,什么也没说。
几乎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之后,她才出声,依然埋在他怀里。
「如果方家的人来找我帮忙,我说他们是活该受到惩罚,为什么我要帮他们?或者是我姊姊来找我帮忙,我认为她应该受点教训才会学乖。我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吗?」
「对现在的-而言,会这么想并不奇怪。」
「那为什么我姊姊要说那种伤人的话来反击我?」
「当人们做反击的时候,通常都是想要用伤害别人来保护自己。」
「……我一直以为方家的人里,至少还有我姊姊不认为爸爸是被我害死的,所以她才会偷偷来表示一下她的关心,但今天,就在十五分钟之前,我才知道原来她也认为爸爸是被我害死的。别人我可以不在意,但我自己的亲人,他们竟然都认定爸爸是被我害死的!」
「因为他们没有人愿意承担起那份罪,只好往-身上推。」
「……那你认为我爸爸是谁害死的?」
「他自己。」
「为什么?」
「开快车的是他自己,不是别人。」
方蕾猛然抬头,一脸愕然。「耶?」
靳文彦垂眸俯视她,莞尔。「-以为我会说是他自己决定要帮-大伯逃亡的,所以该怪他自己吗?」
方蕾直点头。「宋巧莲是这么认为的呀!」
靳文彦淡然一哂。「不管他做的事是对或错,如果当时他不开快车,现在应该还好好的活着,所以问题不在于他是到哪里去做什么,而是他开快车才会出车祸导致死亡的。」
方蕾怔忡地看着他好一会儿。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耶!」
他松开一臂,将她往沙发那边带过去。「因为-已经习惯他开快车了,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有时候它会把不正当的事转变为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