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堂内,针落可闻,只有皮靴着地“哒哒”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叶如陌屏住呼吸,大红的绸布遮住了双眸,眼前隐约可见的光影里出现了一团黑影,挺拔俊逸,定定地站在自已面前。
透过头巾望向旁侧的俞寒珩,只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攥紧了,手背青筋暴起。
叶如陌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刚才还口若悬河,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俞寒珩,怎么也紧张了?
空气里似是流动着一丝令人不安的气氛,连同面前的景物静止了,侍女们都忘了给宾客们斟酒了。如花婆站立旁侧,透过头巾隐约可见她脚穿缎面碎花鞋,正在小心地向后退去,这是正常人在危险来临之前的本能反应。
半晌,俞寒珩向着黑影笑道,“不知王爷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呀。”
王爷?
叶如陌嘀咕道,哪个王爷?宣王胖多了,也没有这么高。
“本王今日前来是为了带走一个人。”声音低沉略带磁性,带着一丝不容忤逆的威严。
熟悉的音色冲入耳膜,叶如陌瞪圆了眼,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把他送走了。
手掌力道传来,身子不由地靠向了俞寒珩,左手已经被他攥在手里,不能动弹。
心口没由来地“砰砰”直跳,望向面前的黑影竟有一丝手足无措感,他好了,再次面对他,竟是在婚礼上,他是来看笑话的,还是来救自己?
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云奚国的福星,无关风月,更无关两人之间的情意。
心底百转千回,仍忍不住掀去盖着的头巾,红绸飘曳,青丝飞扬,一张精心装扮的绝世容颜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纵使在座宾客见过叶如陌的真容了,仍然抵不过这张恍若天人的容颜诱惑,齐刷刷地眸光射了过来。
叶如陌熟视无睹,双眸定定地望向面前。
面前的奚辰逸站在地毯上,背光而立,暗红色的锦衣织金长袍衬的整个人更加雍容华贵,风华绝代,妖魅似的容颜上带着一抹笑意,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无名岛上,他提着一只兔子望向自己,轻声问道,醒了?
如此温暖,如此美好,美好的让人感觉不到是真实的。
叶如陌美眸迷离,朱唇微启,“来了?”
这一刻,她盼了多久,只有自己知道,曾多少次撑不下了,看看身侧躺着的奚辰逸,咬咬牙就挺了过去。
奚辰逸嘴角微勾,带起一抹笑意,“来了。”妖魅似的容颜惊诧了众人,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醉了叶如陌。
两人久久凝视,偌大的厅堂内,针落可闻,仿若此刻,只有两人在这里,周围尽是尘埃,两人便是尘埃里开出的两朵娇艳的花骨朵。
俞寒珩一身喜服在身,有着漠北汉子的血统,高大伟岸,粗狂霸道,冷静如斯,狡黠如狐。奚辰逸妖魅似的容颜,浑然天成的贵气袭绕周身,让人不敢逼视。
都是神一样存在的男子啊,厅堂内宾客们都傻了眼,今日怎么了,大戏一出接着一出,亲到底能否结成,是个未知数。
望向面前俊逸挺拔眸光坚定的奚辰逸,俞寒珩眸底生了寒意。
攥叶如陌的手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许久,开口说道,“府内地方宽敞,人亦繁多,不管王爷找的是谁,来了也是客,请坐下来喝杯喜酒再说。”
门外微风乍起,奚辰逸暗红色的衣襟在风中飘拂,淡淡一笑,“多谢寒爷好意,本王今日前来要带走谁,想必寒爷心里清楚。”
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传入耳际,叶如陌心底一颤,左手不由地轻甩,想挣脱俞寒珩的束缚,手中力道更甚,叶如陌手臂吃痛,低吟了声。
奚辰逸眸底生了寒意,望向俞寒珩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冷意,“道上人都传寒爷是英雄,想不到也做出这等见不得人之事,实在令人心寒。”
俞寒珩高大伟岸的身子倚在叶如陌身侧,淡淡回道,“王爷哪只眼睛看到寒珩做了见不得人之事?”
叶如陌挣扎了几下,于事无补,低声回道,“强娶民女不就是见不得人之事?”
俞寒珩眼眸挑衅,望向叶如陌,“今日,爷娶你娶定了。”在漠北经营多年,财力、人力都堪上乘,甚至可以说富可敌国,别说一个王爷,就是当今圣上也得忌惮他三分。
这么多年来,虽然没踏入朝堂纷争,漠北的安定自己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雪莽国、西旭国早已虎视眈眈,如果不是自己,别说连年战争让百姓们挣扎在生死线上,就是云奚国的财力和兵力也不允许。
能坐在今日这个位置上,当然不是一朝一夕的成果或是单纯的运气。叶如陌,他是娶定了。别说是来自一个山野之地王爷看上的野丫头,就是朝廷官宦之女,又能如何?
只是叶如陌福星的身份让她有了一丝恼意,他看中的是叶如陌的人,不是这个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
俞寒珩紧攥叶如陌小手,轻拥着她,场景太过刺眼,奚辰逸眉头微蹙,淡淡回道,“寒爷这段时间待陌儿如何,本王心里知道。只是寒爷可曾想好,陌儿是寒爷能庇佑了的?”
俞寒珩微微一怔,手中的力道更紧了几分,“这点请王爷放心,寒爷竟然娶了心爱的女子,自会好好照顾她。”
“是吗?”奚辰逸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