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说:“废物,皇上赐名关隽臣,宁王府上下共沐皇恩。不要再让本王说第二遍。”
宁亲王本叫关隽成。
“成”字,就也。
这是个好字,就连周英帝登基也挑了这个字作为年号。这本不打紧,大周王朝从未有过年号也需要避讳的规矩。
可就在昨夜,宁亲王接旨。周英帝骤然之间为宁亲王赐名,将“成”字改成了“臣”。
“臣”子事君,象形字,像的是个屈服卑躬之人的形。
宁亲王明白周英帝的意思,宁王府上下,也都明白。
皇权之下,哪怕万死都要谢恩,更何况区区一个名字。
从今以后,他便叫关隽臣。
……
“锦书,昨儿接旨前,你有事要禀?”
关隽臣坐在了堂内,他手里拢着小暖炉子,眼睛半阖,程亦轩站在一旁正端着温热的姜汤一勺勺喂给他。
锦书本在给关隽臣轻轻地捶着脚,听到这话脸不由僵了一下,他低下头,小声道:“王管事昨儿夜里来报,抓、抓到了……十二院的晏公子和府里的侍、侍卫……”
关隽臣猛地睁开双眼,“说下去。”
锦书暗叫倒霉,他打小就跟着宁亲王,心里知道这位的性子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这阵子又实在被皇上打压得憋屈着,可偏偏这天杀的晏公子的破事儿竟在这个时候抖搂了出来,他只盼着主子可千万别把这股气撒到自己头上,只得战战兢兢地不断磕着头:“王爷莫气,王爷莫气。这两人狗胆包天、竟敢在府里行这等龌龊之事,王管事已将他二人抓起来,只等王爷示下,便马上发落了。”
“发落,你们打算怎么发落?”
锦书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面色涨得通红,憋了半天终于咬牙切齿地道:“那、那当然是把这两个狗东西碎尸万段!”
关隽臣听了,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样笑实在是好看极了的,如同春风渡江一般吹散了冰面,嘴角边甚至挽起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可他不笑还好,这一笑起来锦书更是魂不附体。
要说宁亲王这个人仪容之美,天下皆知。
他不喜蓄须,再加上天生肤色胜雪,便更显得一双乌漆漆的丹凤眼神韵入骨。
整个人就如同是神仙在一张洁白的画笺上飘然挥洒水墨画出来的人物,不着一笔,尽得风流。
然而这般上乘长相,一双黛山般修长的眉间,却有一道煞气的竖纹。随着年岁渐长,这道竖纹越来越深,倒渐渐如同剑形一般烙在那儿。
这使他常年看起来眉宇中仿佛凝着散不去的阴霾重重,不过天家血脉贵重威仪,不得人亲近倒也是寻常事。
宁亲王阴狠少言,平日里别说笑了,便是温和些的神态都是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