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是个男人。
姥姥是个称号,且不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称号,只有大牢里最有经验、撬开过最多硬汉子嘴的刑官,才能称得上这姥姥二字。
刘姥姥听了关隽臣的吩咐,沉吟片刻,第一句话便说:“九节鞭上的倒刺,要纯银的。”
王谨之应了,这道理他懂,要是用寻常钢铁做倒刺,那沾了血必会生锈,晏春熙要是破伤风严重,难保不会死,若是晏春熙死了,他王谨之也就死了。
“其二,牢里多生暖炉。”
“是了,天寒地冻——牢里若无暖炉,犯人必死。”
“但结实的冰也要随时备上。”
“何意?”
“冰块冷敷皮肉再打,便不会血崩。”刘姥姥面无表情,继续道:“参汤备上好的。即便如此,每日打满二十鞭,我只保这人五日内不死。”
王谨之深以为然,他手一摆,恭声道:“姥姥请。”
……
入夜了,王谨之站在屏风外等关隽臣完事儿。
五院里灯火通明,隔着屏风也隐隐约约看得到床榻上两个人纠缠的人影。程亦轩岁数还不到十七,正是身娇体柔的好年纪。
想来是激战正酣,只听少年突然之间一声尖叫,那婉转的哭腔里也听不出是欢愉还是苦楚。
王谨之面无表情站得笔直,只是右脚微乎其微地扳正了一下。
“进来。”
片刻之后,关隽臣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谨之进去便垂下了头,端端正正地看着面前的一方青砖:“见过王爷,谨之来回禀。”
他人如其名,谨之慎之,但凡不该看的,他一丝余光也不会游弋。
“今儿的二十鞭,打完了?”
“打完了。请金陵刘姥姥做的活儿。”
“请了刘姥姥,好啊……抬起头来,仔细说说。”关隽臣音调比往常拖得慢一些,好似颇为慵懒:“你知道本王爱听。”
王谨之迟疑了一下,却把头俯得更低了一些,“谨之不敢。”
“秉王爷,这晏春熙细皮嫩肉,实在是不禁打。刘姥姥才刚动了两鞭子人就晕了过去,淋了两盆冷水才醒过来。谨遵王爷吩咐,刘姥姥将他用冷水淋醒了再继续打。如此反复十来次,仅是二十鞭都打了三四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