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渐息。
不明就里,准备起起哄的同时抬高自家地位的几个代表,发现自己不过是孤立的一群。这份联名奏折上的签名,包括王城所有幸存官员,也包括王城以外诸城的三分之二。
特别是今日未派人出席会议的极乐城城主韦寄成,居然也签了名。他是死硬的明恒一系,在韩布袭杀明恒后第一个举兵自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支持铁西宁?
除非他死了。
铁西宁静静地等着韩布读完奏折,又向全场扫视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地道:&ldo;铁某何德何仁,敢受诸位如此青睐?只是,国家多事之秋,一切安定为上。这个建议,也不过是十几位同僚抬爱罢了,作不得真。&rdo;
傻瓜都能看穿铁西宁如此劣质的演技。
联名推举铁西宁继位的将领中,除了铁西宁这几年来暗中收罗的死党,还有明恒一系中&ldo;亲铁&rdo;的一班人,比如罗蒙。
王朝西部和北部诸城向来不受战乱之苦,介入派系之争的人不多,很多是中立派。自从铁西宁收纳已故御史大臣毛亮之子毛元亮后,也大多聚于铁西宁旗下。少数一两个城池远属&ldo;明系&rdo;的,包括极乐城城主韦寄成,已被铁西宁暗遗郎翔等死士除去。
剩下未在推举奏折上签名的,只有原明系的一些城主将领。
这些人大多不敢亲自到王城,但派来的也都是二把手或亲子侄。关键的几分钟里,王廷上略嫌沉寂。
谁都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以铁西宁这样的野心和手段,能在明恒手下潜伏数年,那么今天既然摊牌,就一定是胸有成竹。若是谁有异议,便要血溅五步。
现屯驻固邦城的郑福派了侄子郑风前来。郑风和他的叔叔一样,精于计算,善于审时度势。他在铁西宁的脸色变得更差之前抢先发言:&ldo;凭铁大人今日的声望和职位,要继大统也非不可以。只是现在局势纷杂,不知铁大人有何举措来安定局面?我们郑家不是为自己着想,为的是王朝的前程。如果铁大人能力挽狂澜,那便是天命之主,我等自然不会反对。&rdo;
铁西宁直视郑风,一言不发,在他面前转了两圈。郑风只觉得一滴冷汗从后脑勺顺着头皮流到后颈,凉飕飕地再直转到后背上去。他早就听说过铁西宁的手段,而且明恒之死还是前不久的事。
可他不能不硬挺着。郑福有个儿子,不大成器,眼见自己就是叔叔未来权位的继承者。只是婶婶偏爱亲子,总是说郑风也没什么本事。这次替郑福到王城,也正是婶婶的主意。他一定要好好完成这次使命,让器重自己的叔叔对自己更有信心。
郑风想到此处,将不知不觉间躬下的腰直了一直。铁西宁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马上判断出郑风的心理,于是笑道:&ldo;正如你所说,王朝局势纷杂。若天下再不大定,固邦至刺尾诸城将首当其冲。届时东有林跃,西面腹地又无法得到支援,形势可想而知!&rdo;
郑风挺起的胸膛又瘪了下去,他明白了:&ldo;是啊,铁西宁根本就不用在这里对我动手。兰顿人闻到鱼腥味,怎么会袖手旁观?&rdo;
铁西宁走到郑风身前,郑重地道:&ldo;我铁某人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自固邦往西五城,连年战乱,连年援边,早已不堪重负。这五城既为王朝前庭,更应休养生息,除了每年按旧例拨给军费以外,更要免两年赋税。&rdo;
他转过头来,向五城代表一一凝视过去,缓缓道:&ldo;事关王朝边事,内地虽乱,你们却不能乱。原城主在任上的这几年,根基深厚,自然是动不得的。我铁某人向来做事谨慎,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rdo;
五城代表被铁西宁如此一说,齐声应道:&ldo;愿奉铁大人为国主!&rdo;
铁西宁点点头,转身登阶上座,道:&ldo;众卿于国家危难之时对我如此信任,我敢不从命?&rdo;
韩布首先跪下行礼:&ldo;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ldo;平身吧!&rdo;铁西宁俨然已是一国之君。看着臣服于脚下的这帮城主,每一个都是控制着数十万民众、数万军马的一方霸主。可是,他没有感觉到预期中的兴奋。
因为,表面上缓过气来的王朝,内伤极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因为,布鲁克城和威烈城还没有作出反应。
古思得到铁西宁称帝的消息时,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云镜南三天前就赶到阿南要塞去了。
在水裳率众撤出南袖之后,草原联盟又一次出了大事‐‐被称为&ldo;酷尔波&rdo;的花原部草场惨遭洗劫。
&ldo;酷尔波&rdo;是草原语中&ldo;奶牛乳房&rdo;的意思。这个别号是急流罕取的,据说是根据花原部女酋长的外形特征。可是谁都知道,花原部不负盛名,该部拥有草原最肥沃的草场,最多的牛羊,要不是因为该部一些希奇古怪的风俗,它本可以成为草原上最显赫的部落。
当然,虽然不是武力最强,花原部也是草原上最富的部落。丰美的水草、健康的姑娘,使金银源源不断地涌入女酋长的帐篷。更兼去年的联盟会议,花原部成为南部分盟之首,身负&ldo;大联盟粮仓&rdo;的重则,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上等草场。
这是云镜南&ldo;用草原的广褒打败所有敌人&rdo;指导战略的重要一步棋。只要花原部在,草原联盟就敢渺视一切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