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一听夸我呀,没别人,时仿!&rdo;
&ldo;我和四爷找个宿儿。&rdo;谢时仿道明来意,问:&ldo;有地方吗?&rdo;
&ldo;没别人住的地方得有你住的。&rdo;梁学深开门让谢时仿、徐德龙进屋,说,&ldo;后院好几铺大炕,你打把势睡都够用。&rdo;
梁学深引路在前,左拐右拐,拐进一个宽敞大院,亮灯的一间屋门前,有两个人警惕地走动,窗帘遮挡严严实实,只透出几缕细微灯光,显得有几分神秘。他指着一间屋子,对谢时仿说:&ldo;你们睡这儿。等一下,我先进屋点灯。&rdo;
这里应该是悦宾酒楼的客房了,一铺通天大炕,柱子上贴着提醒旅客的立条:&ldo;自照衣帽&rdo;、&ldo;莫谈国政&rdo;。
&ldo;我收拾几个菜,咱们喝点儿酒。&rdo;梁学深热情道。
&ldo;甭忙活啦,喝过了,沟满壕平,没地方倒了。&rdo;谢时仿阻拦道,&ldo;我来介绍,四爷是徐当家的四弟。&rdo;
梁学深端相徐德龙,说:&ldo;一搭眼,我就认出来了,眼睛像徐先生……不喝酒,那就喝茶,嗑瓜子儿,当营生嘛。&rdo;
&ldo;对面亮灯的屋子是?&rdo;谢时仿闲嘠搭牙(闲说话),问。
&ldo;哦,玩呢。&rdo;梁学深说,&ldo;当真人不说假话,酒楼的生意不怎么样,搂草打兔子一捎带。&rdo;
&ldo;你啥时开的呼芦窑子(赌场)?&rdo;谢时仿用了句胡子的黑话,无意说的,多少有调侃的意思。
&ldo;才个把月。&rdo;梁学深说,&ldo;没事你们可以去卖呆儿,日本的角山荣队长,和四平街来的泉眼烧锅老板大布衫子,他们已睹了两天一夜了。&rdo;
徐德龙蔫了几天有些发锈(视物模糊)的眼睛亮起来,他望着管家,表示出极浓的兴趣。
&ldo;那就瞧一鼻子去。&rdo;谢时仿说。
赌场正在押宝,几盏马灯很明亮地照着。角山荣身旁一位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很多人不知她的名字叫山口惠子。
宝倌摇动密封的宝盒子,微笑道:&ldo;押啦,押啦!&rdo;
&ldo;杠!&rdo;大布衫子道。
&ldo;川!&rdo;角山荣说。
徐德龙第一次进赌场,准确说第一次看人赌钱。押宝的术语川啊杠的不知道是啥意思。
&ldo;一、三点为川,二、四点为杠。&rdo;谢时仿对身边四爷解释说,&ldo;瞧吧,谁输谁赢。&rdo;
宝倌开宝,宝所指的方向:杠。
角山荣输掉桌子上所有的钱,大布衫子得意地撩下灰色布衫子,盖向翘起的二郎腿,挑衅的目光看着角山荣,那时日本人的翅膀尚未硬,还有人敢对他使用这种态度,设想一下,几年后,谁敢对日本人不恭敬,特别是角山荣,亮子里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不过,现在还不是,赌桌上认赌服输,规矩是赌徒平等。
形容输者谓红眼,或输蒙登(糊涂),守备队长没红眼,也没蒙登,头脑清醒着呢!只是双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