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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马洛里把报纸小心地收在他的邮件篮子里。&ldo;估计只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rdo;他猜测说，觉得自己嗓子发干，&ldo;这些街头小贩，什么话都肯乱说……&rdo;

&ldo;我再次出门时，那个小坏蛋已经开溜了。&rdo;弗雷泽说，&ldo;不过你的很多同事都听到了他的大喊大叫，整个早上这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儿。&rdo;

&ldo;我明白了，&rdo;马洛里说，&ldo;所以才会有一种……随他去吧!&rdo;他清了清嗓子。

弗雷泽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说：&ldo;先生，您最好现在就看看这个。&rdo;他从笔记本里取出一份折起来的文件打开，让文件从抛光的红木桌面上滑到马洛里那边。

那是一张用差分机打印出来的银版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死人，直挺挺地躺在一块板子上，阴部周围遮盖着一片亚麻布。照片是在停尸房拍的，尸体被开膛破肚，是被人一刀从小腹直切到胸口，胸口、大腿和剖开的腹部皮肤都像大理石一样惨白，与晒黑的双手和红润的面庞形成鲜明对比。

死者是弗兰西斯&iddot;路德维克。

照片下面有一个标题，写道：&ldo;科学剖尸案&rdo;。副标题是：&ldo;&lso;两栖&rso;争端导致剖尸命案，灾难性肢解惨不忍睹（系列之一）。&rdo;

&ldo;我的上帝啊!&rdo;马洛里喊道。

&ldo;这是官方尸检照片，&rdo;弗雷泽说，&ldo;看来落入了恶作剧者的手中。&rdo;

马洛里又惊又怕地盯着那幅图。&ldo;这意味着什么?&rdo;

弗雷泽已经准备好水笔，问道：&ldo;先生，请问&lso;两栖&rso;是什么意思?&rdo;

&ldo;词根来自希腊语，&rdo;马洛里冲口而出，&ldo;batrachos，意思是水陆两栖的动物，多数是指青蛙、蟾蜍之类。&rdo;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字眼，&ldo;曾经……很多年前了，那是一次辩论……我曾说他的理论……路德维克的地理学理论，您知道……&rdo;

&ldo;先生，这个故事我今天早上听说过，好像您的同事都知道这件事。&rdo;弗雷泽翻开笔记本的另一页，&ldo;当时您对路德维克说：&lso;生物进化的历程，并不是你那两栖动物似的智慧所能够理解的&rso;。&rdo;他顿了一下，&ldo;这家伙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青蛙，您不觉得吗?&rdo;

&ldo;那是在剑桥举行的一次公开辩论会上，&rdo;马洛里慢慢地说，&ldo;当时我们两个都很激动……&rdo;

&ldo;路德维克说您&lso;像疯帽匠一样疯狂&rso;，&rdo;弗雷泽细心地补充了一句，&ldo;看来这句话也让您相当恼火。&rdo;

马洛里脸涨得通红。&ldo;他没有资格这样嘲笑我，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rdo;

&ldo;你们两个彼此不合?&rdo;

&ldo;是的，不过……&rdo;马洛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ldo;您不会认为我跟这件谋杀案有关吧?&rdo;

&ldo;您本人应该不至于有意这样做，这我可以确信。&rdo;弗雷泽说，&ldo;不过我听说您是苏塞克斯人，对吗，先生?那个小镇叫做列维斯?&rdo;

&ldo;那又怎样?&rdo;

&ldo;因为，有上百份这样的照片被人从列维斯邮局寄出来。&rdo;

马洛里大吃一惊。&ldo;上百份?&rdo;

&ldo;是的，先生。匿名寄给您在皇家科学会的同事们。&rdo;

&ldo;上帝啊，&rdo;马洛里说，&ldo;他们这是存心想要害死我!&rdo;

弗雷泽不置可否。

马洛里瞪视着那张尸检照片，突然之间感到一种纯粹出于人道的同情，感情强烈且难以自已。&ldo;可怜的路德维克!看看吧，他居然被人如此虐待!&rdo;

弗雷泽不失礼貌地观察着他。

&ldo;他毕竟也是我们学者中的一员!&rdo;马洛里激动地说，由于愤怒而变得坦率直接，&ldo;他不是什么空谈家，而是一名优秀的考古发掘者。我的天哪，想想他的家人会有多么可怜!&rdo;

弗雷泽添加了一条笔记。&ldo;家人‐‐有待调查。很可能已经有人告诉他们说你就是杀人凶手。&rdo;

&ldo;可是路德维克遇害的时候，我明明还在怀俄明。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rdo;

&ldo;有钱人做这种事，不必亲自动手。&rdo;

&ldo;可是我并不是有钱人。&rdo;

弗雷泽什么都没说。

&ldo;当时不是，&rdo;马洛里说，&ldo;我当时没钱……&rdo;

弗雷泽小心翻阅着他的笔记本。

&ldo;钱是赌博赚来的。&rdo;

弗雷泽好像略微有些兴趣。

&ldo;我的同事们发觉了我花钱的方式，&rdo;马洛里总结说，自己也被惊出一身冷汗，&ldo;但是又不知道我的钱财从哪里来。他们肯定在背后议论我，不是吗?&rdo;

&ldo;先生，心怀妒忌的人的确会喜欢嚼舌根。&rdo;

马洛里突然感到一种令人眩晕的恐惧。恶意像是一群毒蜂，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在弗雷泽精心安排的沉默间隙里，马洛里再次打起精神。他缓缓摇头，咬紧牙关。他绝不能迷失方向，任人摆布。尽管依然任重道远，但他手头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马洛里皱起眉头探身向前，带着怒火认真察看那张照片。&ldo;这上面写着&lso;系列之一&rso;。这是恐吓，弗雷泽先生。言外之意，就是还会发生类似的谋杀。&lso;灾难性肢解，是在影射我们的科学分歧‐‐就好像他的死因是争端引起的一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