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他如约而来。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可以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给另一个人。
林毕业回来的那天,我去火车站接他。
我等在夜色中,看着从出口涌出来的人群。
忽然感觉内心的惘然。
那个蔷薇花架下的少年,和无数个繁星灿烂的夏天夜晚,
以及夹在圣经中的发黄信纸,维系了我们整整十年的想象。
没有任何安全感的缓慢的完美想象。
回想它,好象是一夜空幻的烟花。无声地熄灭。
我想着,我也许从没有爱过他。
我不知道爱是甚么。
但就在那个夜晚,我意识到,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坚实可靠的东西。
我们向对方惶恐不安的伸出了手,灵魂如风,却从指间无声地滑过。
他送她回家。坚持送她到门口。
那就进来坐坐吧。她打开门。
满地的书,杂志,英文报纸,cd。
一整个书架的书一直堆到屋顶。
房间里的一面墙摆满暗色的木质相框,里面是放大的黑白照片。
她在福建武夷拍的山谷的晨雾。
海面上寂静的日出。
乡间田野上的有鸟群飞过的天空。
还有她自己。那个神情淡然的女孩。
穿着白棉布的裙子,坐在铁轨边的碎石子上。
靠在咖啡店的玻璃橱窗边,窗外是暮色里的拥挤人群。在海边的单薄背影,风吹起她的发梢和布裙。
他认真地一张一张地看她的照片。
照片洗得发黄,看过去散发颓废的气息。
去过很多地方吗?
是,每年都出去。灵魂需要漂泊。
她赤着脚坐在一堆报纸上,一边翻着cd。
听音乐吗?最近我在听kav kern 的钢琴,还不错。
他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记得她的眼泪。
那个雨天,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雨水是冷的,而她的泪是温暖的。
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他说。嫁给我,我会让你过正常的生活。
她意外得睁大了眼睛。
我不会再让你写这些稿子,只让你每天看看菜谱。
给我做饭,洗衣服。每天早点睡觉,不许你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