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来到山腰处,在一处宽阔的平台,松鼠精停下,转了个弯,往台阶外的密林里走。
到了这里树叶浓密,遮蔽了阳光,显得很阴暗,陆驰誉往下一看,他们走在很窄的一圈悬崖上,左边就是陡峭的山壁,覆盖着少量泥土和草,还有扎根在岩石中的各类树木,离地已经有六七百米,不算顶高,但看起来也很吓人。
走出这一段,便来到一处开阔的平地,位于山腰,四周全是茂密的大树,乍一看仿佛是盆地。
“到了。”
郝恬一眼就看到平地中央足有三人围抱那么宽的大树桩,大约一米高,桩面上放着许多松塔和坚果,甚至有吃剩一半的随处摊着。
厚重嘶哑的声音响起:“小松啊,快快快!把东西收起来,今早不知有多少鸟雀上来偷啄,诶哟啄得老朽脑壳疼呀。”
第29章
“醒醒,你头早就被雷劈掉了,屁股疼就直说。”说是这么说,叫小松的松鼠精还是快速上前把桩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老树根注意到陌生来客,不再吭声,任他收拾。
陆驰誉轮椅下的鼠们一到这里就往老树桩那靠拢,松鼠精顺手把剩余的坚果丢给他们,咯嘣咯嘣的啃坚果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盆地。
树桩上新长出来的小嫩芽抖了抖:“唉你们这些小东西,一咯嘣咯嘣老朽就觉得浑身发麻,受不了受不了。”不等吴松说话,他又继续说:“这几位是?”
吴松收拾出一片干净地方,铺了两个草垫,让郝恬他们坐下,一边对老树根说明他们的来意。
郝恬坐下后就一直睁大眼睛看那大树桩,在他的感知里这树桩看似生机勃勃,实则灵气枯竭,已是强弩之末。
“原来如此,草莓精?老朽也是头一回见,小娃娃过来些,待老朽好好看看。”
郝恬闻言走到老树根前,低头看桩面,上面一轮轮的纹路,粗略估计足有几百轮,也许是上千。
“唔,小松说的没错,你的灵身有崩坏迹象,体内灵气正源源不断从缝隙里溢散出来。”
郝恬还没说什么,陆驰誉皱着眉问道:“灵身崩坏?”
树上的嫩枝颤了颤:“是,灵身崩毁这种情况,一般只出现在老朽这样的夕阳红妖精身上,这小娃娃怎么看都是成精不足十年的,奇也怪哉。”
“有办法治愈吗?”
老树根仔细观察了一通,苍老的声音透出无奈:“恕老朽无能,若能找出灵身崩毁的缘由,兴许能有出路。”
陆驰誉抓着扶手的手指一紧,却见方才还专心听他们说话的郝恬,伏在树桩上一动不动。
“郝恬?”
“小娃娃你在做啥?”
就连一旁咯嘣咯嘣啃坚果的吴松都看向他。
“老爷爷,你这里好大一条缝啊。”伏在树桩上,能清晰的看到一条横贯桩面的粗大缝隙,外沿焦黑,里面也黑漆漆一片。树桩边缘仍有新长出来的嫩枝,唯有缝隙两侧,片叶不生。
“诶我说你这小娃娃,我们在谈生死攸关的大事,还是你的事,你倒关注起老朽来了,你心怎么那么大呢?”
陆驰誉也看向他。
郝恬起身,露出歉意的神情:“对不起,但是老爷爷,您这道缝隙上的气息,让我觉得很熟悉。”
吴松扔掉坚果壳:“熟悉?这可是雷神的手笔,你在哪见过啊?”
听到雷神这两字,老树根抖得厉害,仿佛回忆起了头都被劈掉的恐惧。
郝恬眼睛一亮:“神仙?”
老树根不想说话,吴松便和他们解释。
老树根原先当然不是只有这么一截,曾经也是一颗苍劲挺拔的大松树,大约一百多年前,有个樵夫上山砍柴,偶然来到这处宝地,见到老树根顿时惊为天人,时不时就要来这诉说苦闷之情,老树根其实早就修成人形了,但因为这家伙时不时来造访,为了避免怀疑不得不时时留在这,不然樵夫回来看见地上一个大坑,定要起疑,这也意味着老树根一旦离开便不能重新扎根在此地,憋的难受,他就在那悬崖上设了个迷阵,希望那樵夫别再来了。
原本已经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老树根也得以继续逍遥快活,谁知那樵夫不知何时讨了个媳妇,成亲那天还惦记着老树根,非要上山,手里捏着跟红绸,想要挂在老树根身上让他也蹭蹭喜气,老树根隔着老远看到他穿着喜服,便临时撤去了迷障,本来都好好的,樵夫也在他身上挂好了红绸,谁知下山的时候得知新娘子被山匪掳走,自家新房也被砸烂了,伤心欲绝之下回到老树根那准备自尽。
老树根那会儿脾气不好,见状直接暴露,破口大骂,樵夫被骂得受不了,激起血性,决心去找山匪决一死战,他把山匪引到那悬崖附近,老树根当时也是脑子一热,重新设置了更复杂的迷阵,势要赶走这些人类,包括樵夫,本来迷阵只会让人迷失,不至于伤人性命,但那樵夫已经疯狂,利用先前走迷阵的经验和好几个山匪掉下山崖同归于尽。
这人命账最终算到了老树根身上,日日夜夜受此折磨,恰好那阵子雷神南巡,雷神的脾气比老树根还要糟,见他业障环身,一道雷给他劈了个清静。
“唉,虽然业障已消,不用受那折磨,可老朽现在不仅头都掉了,修为也难以寸进,迟早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