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他竟然连护照都已经为她办妥了!春凝深受打击地抬起头,含笑地摸摸小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ldo;请问,我还可以再见他一面吗?我……有些事要告诉他。&rdo;
&ldo;抱歉,王妃殿下,撒哈沙之王下令,请王妃即刻到机场,飞机已经准备随时起飞了。&rdo;
&ldo;难道,他不想跟我告别?&rdo;
&ldo;王妃,撒哈沙之王公务繁重……&rdo;
想起他搂着晶萍疾步而去的背影,春凝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地哭了出来。在那些人的吆喝之下,春凝只是痴痴呆呆地任那些侍女们,为自己换上宽松的裤装,而后痛哭失声地被一辆没有标志的吉普车,送到了机场。
&ldo;王妃殿下,我们只能送你送到这里了,飞机上有其他人会协助你,祝你顺风。&rdo;匆匆交代几语,春凝无语地看着机舱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上,也切断了她跟查德所有的牵系。
春凝落寞地踱回空姊为她预备好的位子,顺从地任她为自己扣上安全带。已然伤痛得无法思考了,茫茫然地望出去,飞机正要开始滑行,远方传出震天响的爆炸声,还有连天高般的火花闪耀。
累……这是唯一浮现在春凝所有思维中的感觉,双手护卫般地圈住小腹,泪水无声无息纷纷坠落,而后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濡湿了一大片。
&ldo;王妃殿下,你要不要吃一颗安眠药?它可以帮助你度过很长的一段飞行时间。&rdo;空姊将水和药丸,以金质托盘送到春凝面前,善体人意地问道。
春凝伸出手去,但低下头脑瞄腹部,断然地拒绝她。
&ldo;不,谢谢,我想再看看莫崎一眼。&rdo;春凝转头面对窗外,圆顶高耸入天的清真寺,穿着宽大袍子的人们,还是一如往常般地出现在这靛蓝的晴空下。只是,我就要离开了,离开我所爱的男人,还有越来越如第二故乡的撒哈拉。
我爱他……天哪,我真的好爱他。他就像是我生命中永远撕除不去的烙印,随着呼吸韵动,无时无刻地沁入我所有感官知觉。为什么我竟迟到此刻,才明白他在心中的份量?我……
我还不能走,因为我还没有告诉过他:我爱他。我还来不及告诉他,我……意念转而至此,春凝突然拉开了腿上的安全带,发了疯似的往机舱口狂奔而去。
&ldo;打开门,我还不能走,你们快把门打开啊!我必须去找到查德,我还没告诉过他,我有多爱他,快……&rdo;
那几个空姊猛然地拉住春凝,全都惶惶然地盯着春凝。&ldo;王妃,飞机随时就要起飞了。王妃殿下,请你坐好,并且系好安全带。&rdo;
&ldo;不,你们不会懂的!我不能就这样离去,我必须再见查德一面,我要告诉他,我爱他;我是多么的爱他!&rdo;春凝挣扎着被按回座位上,空气中只剩她哽咽的哭叫,飘荡在几乎空荡荡的机舱之内。
&ldo;他知道的,王妃,王他都会知道的!&rdo;那名空姊抬起头揩揩泪水,瞄瞄安置在机舱顶上的一具小型摄影机,吸吸鼻子地安抚着春凝。
&ldo;我爱他,我恨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到要告诉他。即使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也没关系,我爱他,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他,甚至只要一想到以后的生活中不再有他,我……我就要不知所措,我爱他……我真的……&rdo;春凝感觉到有人拿个氧气罩罩上自己口鼻,但还来不及抗拒,便已经昏沉沉地陷入梦境。
&ldo;真令人不忍心,她是这么的爱着撒哈沙之王……&rdo;
&ldo;如果不这么做,王他也难以放心地去跟法拉比周旋。况且只要有美国政府的庇护,王妃的安全就会有保障,你忘了东尼殿下的遭遇了?这或许就是身为皇族的悲哀!&rdo;两个空姊坐在春凝两侧的位子,边扣安全带地交谈着。
&ldo;谈判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rdo;
&ldo;撒哈沙之王以他自己为人质,去交换被叛军控制的三所学校,我的亲戚也在那些人质之中呢!&rdo;
&ldo;既然王已经愿意交换了,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释放。&rdo;那位较黝黑的空姊朝那具小型摄影机看了一眼,如此说道。
机舱内所有的警示灯全都亮起,她们也都检查好自身的安全带,在飞机起飞的一刹那,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到窗外,看着已是烽火连天的莫崎新建机场。
坐在偌大的花园中,春凝冷冷地盯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郎,脸上是平静得一如古井般丝毫不起涟漪。
&ldo;春凝,反正你这里那么大,让我跟阿进、还有我妈来住一阵子又有什么关系?&rdo;美霞吹着沾满鲜红唇膏的泡泡糖,大咧咧地坐在春凝对面,自顾自地倒了一大杯的冰柠檬茶牛饮着。
&ldo;不方便。&rdo;春凝抚摩着逐渐隆起的腹部,言简意赅地顶回去。
&ldo;有什么好不方便的,反正你只有一个人。&rdo;美霞低头瞄瞄春凝的肚子,翻了翻白眼。&ldo;那小孩子还没出生,不能算是个人。喂,你到底是不是被人家包养当小老婆?光看这别墅跟佣人的架势,你一定是钓到什么有钱人!&rdo;
&ldo;或许吧。&rdo;腹中的胎儿轻轻地翻个身,春凝丝毫没有火气地回答她。&ldo;美霞,我不会答应让你们任何人搬到我这里住,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rdo;
&ldo;你还在气阿进的那伙猪朋狗友啊?反正他们也没占到你什么便宜。我还真想见见他们说的那个像座山一样的男人!可惜那时候我跟那个死老外到东部去玩,说到那个什么东尼的,我遇到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钱没捞到不说,还倒赔一大笔钞票。&rdo;
一听到美霞提起东尼,春凝眼前忍不住就浮现出一张熟悉得几乎像是嵌在脑海中的脸孔,那个总是笑得很邪恶,喜欢称呼自己为小野猫的男人……
&ldo;……没办法,所以我只好到咖啡厅去钓个男人,要不然两个人的花费那么凶!谁知道我正要赚外快的时候,竟然被警察临检,真是有够衰,被弄到拘留所去蹲,我妈不知赌到哪里去;阿进又为了躲债跑路;连你也找不到人,没有人可以去保我,害我在拘留所里喂了三天蚊子。&rdo;美霞将冰块咬得卡滋咪滋响,满不在乎地将齐耳短发掠了掠。&ldo;出来前,我还很担心那个东尼被别的女人给钓走了,谁知道他竟然被宰了,真是恐怖!害我还被警察找去问半天,我告诉他们我只陪他睡了一晚就被临检逮进看守所,哪有闲工夫去杀他,搞了很久他们才放了我。唉,真是倒霉透顶!&rdo;
管家端了一盘雕切美观的水果盘和鸡汤出来,终于使滔滔不绝的嘴巴可以休息一下,春凝默默地喝着鸡汤,盯着逐渐滚落西方山巅的夕阳,庆幸耳朵终于得到清静。
这里的落日终究跟撒哈拉中的不同,虽是同一颗天体,但在这里它只是计数时间的一种象征,在撒哈拉它却同时代表着死亡和新生,它的权利和荣耀,全由撒哈沙之王,也是太阳之子所承继;由那个我所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