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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长安市集。

&ldo;卖枣喽!又甜又脆的大红枣!&rdo;

&ldo;哎呀你还卖呢!东头那边搭台子了，说是要杀海齐侯!&rdo;

&ldo;是吗?那我也得去看看。我听人说，海齐侯可是王上的亲戚，了不得!了不得!&rdo;头上缠着布巾的卖枣老人闻言将扁担往肩上抬了抬，不再吆喝，顺着人流往市集东头涌去。

王晟先前命人将今日处决犯人之事广布百姓，百姓们听说了杨九一家的事，本就对刘德恨之入骨，这时听说朝廷要在市集上处斩刘德，纷纷扶老携幼地过来，要亲眼看着这头为害长安的&ldo;白额虎&rdo;是怎样死的，故而巳时刚过，刑台方一搭起，便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官员们到得晚，又不能站在外围，只得靠兵士开道，才能一点点挤到前面去。

刘符到此地时，百官已来齐了，百姓不知来了多少人，要上高台，简直难于登天。王晟命军士在百姓间隔出一条道来，刘符身着冕服，手按长剑，一路畅通无阻地虎步而前，震得旒珠叮咚作响。王晟衣深紫朝服，腰悬玉带金钩，走在其后一步远处，看着刘符头上的旒珠晃动不止，不住低声提醒，&ldo;王上，慢一些走。&rdo;他一连说了几遍，刘符无奈，只得放缓了步伐，稳步登上刑台。

&ldo;午时已到，带犯人。&rdo;张青高声道。

六辆囚车早已候在一旁，刘德等人身具三械，背心插着木板，写明名字罪行，一一被带上刑台。

&ldo;带左屯卫武舟、右屯卫马和!验明正身。&rdo;张青亲自核验后，转身对刘符道：&ldo;王上，正是此二人。&rdo;

&ldo;斩。&rdo;刘符下令道。

张青高声道：&ldo;左屯卫武舟，右屯卫马和，私调大军五千人，包围王室禁地甘泉宫，以谋反罪，斩立决!&rdo;

左右两个刽子手分别抽去他二人身后木板，将他们的头按在木桩上，随即举起刀来。

&ldo;好!&rdo;两柄刀一齐落下，百姓中传来几声喝彩。这些叫好的人并不知道被处斩的人是谁，谋反也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但他们看到热闹便高兴‐‐不论是看戏听曲还是杀人。每一次无论朝廷在集市上处死什么人，围观的看客中总有人高声叫好，这次也不例外。

&ldo;带海齐侯刘德、海信侯刘凌。验明正身。&rdo;

刘符用手指着他们，打断道：&ldo;不用验了，就是这两个。&rdo;

围观的百姓听到&ldo;海齐侯&rdo;三个字，纷纷骚动起来，见又有两人被带上高台，都抻长了脖子来看，他们叫着、骂着，想让高台上的人听见，但声音混成一片，连自己也听不清自己喊了什么。

刘凌被按得跪在地上，转头对刘符骂道：&ldo;刘符!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以前我是怎么对你的?啊?你‐‐&rdo;刘符早料到如此，一抬手，李七便从他身后站出来，拽着刘凌的头发抬起他的头，用匕首一刀割开了他的气管。他有意避开了侧颈的血管，故而刘凌不能即死，却也说不出话来，连喘气都变成了嘶嘶声。他梗着脖子，有些费力地喘息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刘符。

刘符挪开视线，只作不见，问道：&ldo;孝伦何在?&rdo;

李氏被人搀了上来，几日不见，她的头发竟已经白了一半，除了眼里不断涌出眼泪外，看着就如同一只僵硬的木偶。她挥开搀扶的人，跪倒在刘德面前，想要伸手抱住他，只是他身上带着镣铐，手上的横木高高支出来，根本不容她近身。刘德原本一直呆愣愣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这时见了李氏，还未开口，两行眼泪便淌了下来。&ldo;娘!&rdo;他哭道，边哭边不断地向李氏的怀里撞，好像变回了刚出生的婴儿，要将自己蜷缩进母亲的怀里。李氏除了哭之外已说不出话，只有抱着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地摸着他后脑的头发。&ldo;娘，孩儿不孝……&rdo;刘德呜咽道。李氏将他的头贴在自己脸上，将颤抖不已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中，紧闭着眼睛，摇着头只有落泪。

&ldo;时辰到了，把她带下去吧。&rdo;刘符脸上闪过动容之色，随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李氏闻言却突然开口哑声道：&ldo;王上，能否准许我儿先饮鸩酒，免去刀割皮肉之苦。&rdo;

刘符看着台下的人山人海，一狠心便干脆狠到底，语气淡淡道：&ldo;不许。&rdo;

李氏一下子泄了气，哭倒在地上，被兵士架走。

刘符挥手让张青退后，自己站到高台前，拨开挡在眼前的垂旒，高声对着下面的百姓道：&ldo;长安城的父老乡亲们!本王左面的这个人，就是海齐侯刘德，他是本王的从兄弟，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本王对他，就像你们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但是他杀了人，犯了法，所以本王今天要杀了他!他本来应该在朝门处斩，本王却把他带到这集市中来，就是要让父老乡亲们都看看!让你们都看看!在我大雍，无论是谁，无论是官老爷还是官少爷，哪怕就是本王犯了法，也绝不轻饶!也要依律处置!以后若再有杨九之事，你们不用顾忌什么，尽管告发，本王给你们做主!斩。&rdo;

两柄刀再次落下，人潮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百姓山呼万岁，李氏昏厥过去，百官肃穆而立，刘氏宗族面如死灰。

待人声稍稍小了，张青道：&ldo;带刘柱、李三。验明正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