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越低声道:&ldo;你看,打鹿就是会这样,我们快去找兔子,不然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打了。&rdo;刘符却摇摇头,&ldo;不,我们也打鹿。&rdo;说完,策马向着正在满草地找箭的孩子而去。刘越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跟在他后面。
&ldo;别的孩子都在打兔子,已经都打到猎物回去了,你怎么不打兔子?&rdo;刘符走到他旁边问道。这个小孩看了刘越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转向刘符,待看到他腰间别的兔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的神色。他本来正欲开口,此时却干脆闭上了嘴,显然不屑于和刘符多说,转身欲走,刘符哭笑不得地打马拦在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低头直直地看向他,他这才无奈开口道:&ldo;男子汉大丈夫,要打就要打鹿、打大老虎,打只兔子算什么。&rdo;
刘符点点头,对此言颇为赞赏,又问:&ldo;你力气小,打不到鹿的,晚上没有东西吃怎么办?&rdo;这孩子将箭都收进箭囊中,不甚在意道:&ldo;要么吃鹿肉,要么就不吃。&rdo;
&ldo;好!有志气!&rdo;刘符抚掌笑道:&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却不料这孩子挺直了身体,站得如同一颗小树苗,将箭囊别在腰间,淡淡道:&ldo;只会打兔子的人,不配问我的名字。&rdo;
刘符今天可以说是大开眼界了,他征战日久,竟不知族中多了这么多有意思的小孩子。他还未再开口,刘越却先他一步上前道:&ldo;刘征,你什么也没有打到,还不如他打到了一只兔子。&rdo;刘征冷冷一笑,&ldo;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刘越,你的兔子呢?你不会是连兔子也打不到吧?&rdo;
&ldo;你…我……&rdo;刘越一着急脸便开始发红,他偷偷看了眼刘符腰间的兔子,握紧了拳头,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刘符的兔子实际是自己打的,只说:&ldo;离打猎结束还有时间,我一会儿便能打到兔子带回去,总好过你空手而归。&rdo;
刘征冷下脸来,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刘越也转身来拉刘符的袖子,&ldo;走,我们去打兔子。&rdo;刘符正看得有趣,见他们这么快便吵完了,颇为遗憾,闻言伸出食指,对刘越&ldo;嘘&rdo;了一声,&ldo;你听。&rdo;刘越不再说话,听话地闭上眼睛仔细倾听,刘征也停下脚步,向四野望去。
不多时,刘符伸手一指,低声道:&ldo;那边有东西。&rdo;刘越和刘征一齐望去,草木婆娑间,果然见到一只鹿正在吃草。刘征二话不说,当即翻身上马,张弓搭箭,只是手中的箭还未射出,整个人忽地一轻,竟然被刘符给单手提了起来,放在了他的马上。
刘征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刘符却从他后面伸出两手,各自覆在他握弓的手上,把着他的手张满了弓。他们这边动静不小,鹿警觉地抬头,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吐出草转身便跑。刘征一急,就要松开弓弦,刘符却握紧了他的手道:&ldo;不急,你这弓小,现在射箭已经射不到它了,前面是河,你猜它会往哪跑?左还是右?&rdo;刘征毫不犹豫地叫道:&ldo;左!&rdo;刘符哈哈一笑,一夹马腹,这马便疾奔出去,&ldo;好!那我们就往左,赌一把!赢了就有鹿肉吃。&rdo;刘符拨转马头,向左而去,那鹿跑到河边,当真向左转弯,刘符早埋伏在那里,待和鹿的距离拉近,猛地一松手,白羽箭便飒沓而去。
这一箭正中脖颈,那鹿哀鸣一声,应声滚在地上,挣扎两下便不动了。
刘越的马腿短,跑得慢,好不容易才一个人赶上来,心里有些难过。他见刘符虽然长得高高大大,但是连射箭都不会,于是便生了几分爱护之心,把刘符当做自己的弟弟,处处维护他,用心教导他,但刘符却转头就和别人去玩,把自己忘在了脑后,一时间颇为心酸,这时见刘符一箭便射倒了一只鹿,又是崇拜又是惊讶,一下子便把不开心忘在了脑后,&ldo;原来你会射箭啊。&rdo;
&ldo;箭无虚发。&rdo;刘符笑着吹嘘了自己一句,随后将弓扔进刘征怀里,将他放在地上,&ldo;去,把鹿带回来,今晚咱们三个一齐分了它。&rdo;
刘征见他露了这么一手,这时对他言听计从,无有不依,哪还有半分鄙夷的神色,闻言二话不说,当即便乖巧地朝着鹿走去。刘越待他走后才低声道:&ldo;这个鹿不是我打的,我不能吃,你们两个吃吧,我……&rdo;刘越低下头,握着缰绳扯向一边,让自己的小矮马转过身去,背对着刘符,&ldo;快要开饭了,我去打兔子吃,不然就来不及了。&rdo;
刘符哪能看不出他不开心,见状笑着上前,扯住他的缰绳,将他带到自己边上来,指着自己腰间温声哄道:&ldo;你不也把自己的兔子给我了吗?这鹿就相当于我们三个打的,我们把它和这个兔子一起吃。&rdo;
刘越点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刘征惊叫一声,二人一齐回头看去,见刘征跌坐在地上,原本已经死掉的鹿竟跑到了一丈之外。一匹通体火红的马站在死鹿旁边,挑衅般地踢踏了一下后蹄,随即便向一旁跑去。
它一张开四蹄,便如迅雷电闪般疾掠而去,踏草而行,仿若风卷平岗。刘符心中一动,他从未见过如此骏马,当即心痒难耐,谁也顾不上了,独自策马追逐而去。他胯下的马也是良驹,起码在雍国无出其右者,但不多时便被甩下了一大截,他一跑起来便知追逐不上,心里暗自叹息,却不料这匹红马仿佛有意和他嬉闹一般,见他落在后面便放慢了步伐,等他追赶上来便又加速跑开,和他兜起了圈子。刘符有心放弃,但又实在觉得可惜,一面全力急追,一面暗自沉吟,正犹豫间,忽然发现这马又带着他跑回了原地,刘越和刘征傻傻地站着,看着红马和他依次从两人中间跑过。路过他们二人时,红马还得意地打了个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