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话不连贯,听上去像声东击西,莫名其妙,柏云孤却能听懂,揉着他的头发道:“爸爸很快回来。”
“那你是谁呢?”秦却乖巧地问,“这是哪里呀?”
柏云孤端详着他,并未回答。
“爸爸的朋友?”秦却声音很小,却与惧怕无关,眼睛亮得惊人,说完甚至礼貌地点了个头,“你好。”
柏云孤笑,“你好。”
夜正浓,秦却的兴奋劲儿并未维持太久,就又犯了困。
他爱笑不爱哭,可瞌睡来得太急,哈欠一打,长长的睫毛就被眼泪濡湿。
秦轩文也有睫毛湿漉的时候,一湿,眼睛看上去就格外大而明。
柏云孤轻捏秦却的脸,“想睡觉?”
“唔。”秦却眼睛已经闭上了,脑袋一点一点。
柏云孤笑意更浓,抱着没放。
小家伙的脑门撞在他颈窝,细声细气地打着呼。
周遭安静下来,此情此景,如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平凡的家庭。
片刻,他略一躬身,将秦却放在沙发上,盖上一条羊绒小毯子。
沙发旁有个挡板,足以护住睡熟的孩童。
他站在沙发边,俯视着秦却,许久未动。
片刻,一阵非常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他微蹙眉,又看了秦却一眼。
没醒。
他这才大步向门边走去。
“人已经带回来了。”楚臻头发微湿,沾着融化的雪,“是直接处理掉,还是……”
柏云孤眼里那些细微柔软的光已经消失殆尽,黑沉的眸如往日一般沉静冷淡,但其下好似有暗涌鼓动。
他抬起手,打断楚臻,“努兰留下。”
楚臻一怔,旋即明白,“是。”
“‘蛇胆’是个什么组织?”他问。
“组织说不上,一个小型贩毒团伙。”楚臻已经查明,“只在c国边境活动,这次听说是头一回跑到c国腹地里来。”
柏云孤两眼微合,忽又睁开,冷笑,“勇气可嘉。”
稀疏平常的四个字,既非掷地有声,亦非满载情绪,但即便是见惯了屠戮的楚臻听着,都不由得心中一窒。
柏云孤说完就向外厅走去。周围的空气仿佛结了冰,因细微的震动而发出“呲呲”迸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