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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2页）

&ldo;哦？&rdo;我听了这番评价，也夹起一块猪头肉细细品尝。果然如他所言，存在着一些缺憾，不过这缺憾实在太过细微，若不是修炼成精的食客，决计无法品出其中的差别。

&ldo;孙兄味觉犀利，佩服！&rdo;我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又问道，&ldo;不过糖多了可以理解，这&lso;缺了两块瓦片&rso;是什么意思呢？&rdo;

&ldo;你也能尝出这道菜略过甜腥？&rdo;男子抬起头，终于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颇有些惊讶，然后他放下筷子，反问我，&ldo;这猪头最初是法海寺的和尚用尿壶烧出来的，你应该知道吧？&rdo;

我点点头：&ldo;当然。&rdo;

却听男子又道：&ldo;法海寺的和尚使用尿壶，原本是为了掩人耳目，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做出了绝世的美味，这其中的道理，只怕你未必明白。&rdo;

&ldo;难道这尿壶里有什么讲究？&rdo;我被勾起了兴趣，好奇地追问。

&ldo;这猪头肉烹制过程中很关键的一点，就要除去猪头中的圈腥气。&rdo;男子解释说，&ldo;而古时尿壶是用陶土制成，烹制过程中就像一个细密的砂滤斗，可将猪头中的圈腥气吸附其中。&rdo;

&ldo;哦。&rdo;我有些明白了，&ldo;这瓦片也是陶土制成……&rdo;

男子点头：&ldo;焖烧猪头时如果用两片大陶瓦垫底，就可以起到当初尿壶的去腥作用。&rdo;

我拍手称妙，一仰脖自饮了一杯：&ldo;妙！妙！孙兄不要光顾说了，这猪头虽然略有微瑕，但仍不失为人间妙味，来，继续吃，继续吃！&rdo;

男子却摇摇头：&ldo;一块已经足够。吃多了，反而坏了味感。&rdo;然后他挥手招呼老板，&ldo;给我上一碗米饭，再弄点清淡的素菜，一并打包带走。&rdo;

我不解地看着他：&ldo;你刚才专要点烧猪头，现在却只吃一块？&rdo;

男子没有回答我的话，却转头看向忙着准备饭菜的老板，一本正经地问道：&ldo;老板，现在扬州城里，哪一家的猪头烧得最好？&rdo;

&ldo;我怎敢评价同行？&rdo;老板嘿嘿一笑，把皮球踢给了我，&ldo;这位段先生是扬州城远近闻名的美食家，你该问他才对。&rdo;

男子冲我抬手一揖：&ldo;请先生指教！&rdo;

我连忙还了个礼：&ldo;不敢不敢。扬州城里烧猪头做得最好的，其实众所周知，当然是城北的百年老字号&lso;同乐居&rso;。那里的凌二老板，说起来还是我的好朋友呢。&rdo;

&ldo;同乐居，凌二……好！好！&rdo;男子眼中突然精光闪现，不过瞬间又收了回去，略顿片刻后，他又问，&ldo;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吃&lso;同乐居&rso;的猪头呢？&rdo;

&ldo;凌二的猪头虽然做得好，但他有个规矩，一天只做十个。所以要吃他做的猪头，必须赶早排队才行。&rdo;店老板在一旁插话说，&ldo;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这些小店哪还有生意呀。&rdo;

&ldo;好，好。&rdo;男子口中说好，脸上却没有任何愉悦的表情，他冷冷地哼了一声，&ldo;连那老头的臭脾气他都学去了。&rdo;

我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正想问问时，那男子却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来，对我说道：&ldo;我正要找凌二有事。既然你们是朋友，这封信就麻烦你转交一下吧。&rdo;

说完，他把信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也不管我答应与否，起身与老板结清了饭菜钱，竟自顾自地走了。

&ldo;真是个怪人。&rdo;老板看着男子的背影，喃喃说道，&ldo;为什么我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很不舒服呢？&rdo;

是的，我也和店老板有同样的感觉，而且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从进店到最后离开，这男子从来就没有笑过。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质，似乎天生注定就是一个不开心的人。

我到达&ldo;同乐居&rdo;的时候，凌二正惬意地蹲在板凳上，围着一方象棋盘和街坊杀得正酣。

每天只做十个烧猪头，其他的时间要用来享受生活。这就是凌二的人生态度。

和以往一样，一来到凌二身边，我就被他那欢快的情绪感染了，情不自禁地凑到他身边当起了&ldo;糙头军师&rdo;。

和他烧猪头的技术相比，凌二的棋力可差了太远，再加上有我在一旁瞎掺和，很快就败下阵来。

凌二一边笑哈哈地自我解嘲，一边从我手中接过那封信，打开读了起来。片刻后，他用手挠了挠头，脸上出现尴尬的神色：&ldo;怎么……是孙大……他回来了？&rdo;

&ldo;孙大？是什么人？&rdo;

&ldo;是我的师兄。十年前，师父把&lso;同乐居&rso;主厨的位置传给了我，师兄一生气，就离开了扬州。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rdo;一向嘻哈无束的凌二此时也凝起了神色，应该是陷入了回忆中。

&ldo;那他又回来干什么？&rdo;我得知了这段典故，顿时心痒难搔，情不自禁地去窥看信上的内容。

&ldo;哎，拿去拿去。&rdo;凌二注意到我的异常，大大咧咧地把信甩给了我，&ldo;脖子快伸成长颈鹿了！&rdo;

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