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芝却没有立刻道别,她握住苏铭玥的手,欲言又止。
“姐姐留步吧,那我……这就走了。”苏铭玥也不再行梳妆,只披上丫鬟递来的青灰色披风就要出门。
“玉儿……”姐姐唤了妹妹的乳名,“我……我送你到宫门口。”
苏铭玥有点诧异,苏静芝已经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两人出了闺阁,到得西厢房外。
苏铭玥对着厢房跪下,算是拜别父母高堂,也不多停留,昨日里父亲该交代的已经交代过了,还交代深夜启程,不用惊动他了。两人由婆子领着沿苏府曲曲折折的小径直到偏门,外面一顶防风暖轿停在廊下,春夜里淅淅沥沥斜风细雨。
上得暖轿,苏静芝开始坐立不安,握着苏铭玥的手越来越紧。
“这件事,我本来应该烂在肚子里的,静贤交代过我不许说。可是今日一别,也不知再见面是何日何时,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应该让你心里有数。”
苏铭玥屏息听她讲。
“静贤说,我的娘亲并非是被气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苏铭玥心中咯噔一下。
只听苏静芝继续说下去,“我们争论过,她说是你娘亲做的,我说是……”
苏铭玥一张脸惨白,“所以,我哥哥也并非天生是傻的,是被毒傻的,是不是?”
苏静芝悚然一惊,这也是她早就闷在心中不敢说的话。
“我不知道,我当时才三两岁,我怎么能知道?”苏静芝掩面而泣,“他们都说我的娘亲是个悍妇,泼妇,她曾经站在门楣前的苏府牌匾下发誓,她不会让出正房正室的位子,她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所以,她断断不会寻了短见,父亲说她服毒自杀这是不可能的。静贤看过棉被覆盖下的尸体,她是被人灌了毒,她挣扎得十个手指甲都折断脱落。她被人从东厢房的楼下拖上房间,关在屋里,直到毒发身亡。”
发妻服毒自尽,娘家人来闹过,然而那又怎么样呢?管家公还小心地把尸体的手往锦被下塞进去。
苏云海不日娶妻,翌年诞下他与续弦的第二个孩子——苏铭玥。
是的,他早在苏府的别院金屋藏娇,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起名苏钦瑞,然而这个孩子三岁的时候发了一场大病,再长大一些完全成了个傻子。
苏铭玥是苏云海的掌上明珠,也曾经百般宠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是好景不长,苏云海又娶了第三房,第四房如夫人,续弦之妻福薄命浅,在苏铭玥八岁那年就病故了。
不是痨病不是肾病,也非其他体虚之病,她是发了癔症,大夫说她是吓死的。
“到了,请苏小姐下轿,宫里有专门掌事的太监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