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呢,太太?&rdo;梅格雷和蔼地说,转向加莱太太,&ldo;你有没有试图使他改变自己的职业?你有没有因为他的职业责备他?&rdo;
&ldo;我认为这纯粹是个人的事情。我有什么权力这么做?&rdo;
刚才听到从门里传来的她的说话声,梅格雷曾想像过,由于悲痛,她已变得比较富于人情味。己经摈弃了那种傲慢和自尊的态度,而事实却不然,她的态度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不多也不少。
&ldo;你儿子和他父亲相处得好吗?&rdo;
姐姐又插话了:&ldo;亨利会有作为的!他是普尔让家的人,尽管外表也许像他父亲。他长大后,成功地摆脱了这个环境。就是今天早晨,他也不顾头天晚上肝疼,仍去上班了。&rdo;
梅格雷看着桌子,试图想像埃米尔&iddot;加莱坐在这间房间的什么地方,但没有成功,也许是因为住在这所房子里的人也只有在有客人时才用这个房间的缘故。
&ldo;探长,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rdo;
&ldo;没有。女士们,我十分抱歉打扰了你们,对了,有一件事情……你有你丈夫在印度支那时拍的照片吗?我想他结婚前在那儿住过。&rdo;
&ldo;没有照片……我丈夫几乎没提起过那段时期的生活。&rdo;
&ldo;你知道他在学校里学的是什么?&rdo;
&ldo;他非常博学……我记得他常常和我父亲讨论拉丁文作家。&rdo;
&ldo;你不知道他年轻时上的哪个学校?&rdo;
&ldo;我所知道的就是他的祖籍是南特。&rdo;
&ldo;谢谢。再次向你表示歉意。&rdo;
他拿起帽子,退出客厅进入过道,自己也说不清每次他进入这所住宅产生的那种模糊的不安感是什么。
&ldo;我希望我的名字不要一再在报纸上出现,探长!&rdo;弗朗索瓦高声说。她的声音中含有明显的傲慢的意味,&ldo;你可能知道,我丈夫是市议员‐‐他在政府官员的圈子里相当有影响,你是个公务员……&rdo;
梅格雷无法回答,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表示同意,一路鞠躬,退了出去。
在斗鸡眼女佣送梅格雷走过小巧的花园时,梅格雷含糊地嘟嚷说:&ldo;可怜的老加莱。&rdo;
他只是去奥尔费弗尔滨河街拿信件‐‐没有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信件。他走出警察局,朝那家枪铺走去,他希望从死者头颅里取出的子弹,还有朝莫尔开的两颗子弹已经鉴定好了。
&ldo;报告写好了吗?&rdo;
&ldo;好了。刚写好。我正要送去。三颗子弹是同一把枪打的‐‐这一点可以肯定。一把制作得很精密的自动左轮手枪。最新式的,可能是埃尔塔尔国营工厂制造的。&rdo;
梅格雷垂头丧气。他和枪店老板握握手,坐上了一辆出租汽车。
&ldo;克利南库尔特路。&rdo;
&ldo;几号?&rdo;
&ldo;把我送到那条路的头上,不管是哪一头。&rdo;
路上他努力摆脱掉缠绕在脑际的圣法尔若那幢住宅,忘记他忘不掉的两姐妹之间的谈话,集中心思考虑案件的事实。
但是,他刚在理出一些简单的思路,弗朗家瓦又回到他的脑子里;弗朗索瓦,她丈夫是市议员‐‐她没忘记提醒他这一点。啊,不,弗朗索瓦听到加莱太太得到三十万法郎的人寿保险金,就直接到马格丽特宅邸去了。
&ldo;他是我们家的耻辱……&rdo;
从埃米尔&iddot;加莱结婚开始,他们就始终不断地对他叨咕,以便让他明白,像其他女婿一样为普尔让家族增光是他的责任。
一个卖廉价品的旅行推销员!然而他竟有勇气投保人寿保险,而且付了足足五年保险金!想到他,梅格雷几乎变得感情冲动起来,但同时,死者的复杂的性格既吸引又排斥他,使他感到烦恼。
他妻子过着一种拮据的生活,为此一定常常责备他,这样的话,他还爱她吗?
一个古怪的家庭!古怪的人!等一等,尽管有种种情况,他有没有在加莱太太身上发现过真正的爱的火星吗?无可否认,他们之间隔着一重门。一旦和他面对面了,那事情就有结局‐‐她又成了他第一次去拜访时认识的那种讨厌而架子十足的中产阶级的妻子:弗朗索瓦的真正的妹妹。
亨利呢,他甚至在第一次去领圣餐的路上就显得有些古怪‐‐一副深思、怀疑的神情。二十二岁上,他不愿与埃莱奥诺结婚,怕她失去因前夫亡故而得到的抚恤金!他有肝病,但仍然照常工作!
开始下雨了,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人行道旁,按了按喇叭。
三颗子弹是用同一把左轮手枪打的。所以认为这三枪是同一个人开的也合乎情理。后面那两枪既不可能是亨利、也不可能是埃莱奥诺或者圣-伊莱尔开的。也不是流浪者开的!流浪者不会为杀人而杀人:他们总是为了偷东西‐‐可没东西被偷掉!
整个调查是围绕着死者忧郁而没有生气的脸进行的,真令人恶心,梅格雷走进克利南库尔特路第一幢公寓看门人那小小的前房时,憋着一肚子气。
&ldo;你认识一个叫雅各布的人吗?&rdo;
&ldo;他是干什么的?&rdo;
&ldo;我不知道。反正他用这个名字收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