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步走出巷子,来到河堤上,她刚好转过大街的拐角,不见了。
&ldo;等一等!&rdo;他冲着试图阻止他的旅该老板厉声说。
他跑了几步,留心不让那个逃走的人看到他,努力缩短他们间的距离,倒不是说埃莱奥诺&iddot;布尔桑这名字带有那种形象,而是亨利&iddot;加莱会选中的就是她这一类型的女人。
梅格雷到十字路口时,感到失望。她已经不见了。他向一个灯光半明半暗的小杂货店张望了一下,又朝附近的铁工厂里看着,都没见到人影。
不过,这只是小事一桩,因为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她。
第五章 一对吝啬的情侣
那天早晨,警察总队的一名警官觉得落到一位侦探手里的案件一定有某种吸引力。
他四点起床后,骑车赶了二十多英里路,开始时间还早,天气凉爽,后来在太阳下,越来越热了,这才赶到卢瓦尔旅馆对旅客登记薄作定期检查。
这是上午十点,大多数旅客在水边散布或在河里游泳,两个马贩子在平台上争论,旅馆老饭手里拿着餐巾,正在检查桌子和盆栽月桂树是否排成直线。
&ldo;你要去向探长问好吗?&rdo;塔迪冯先生问。他放低声音,带着白信的口吻说,&ldo;他肯定在发生凶杀案的那个房间里!他有很多很多材料,还有一些从巴黎寄来的大尺寸的照片。&rdo;
于是,片刻以后,这名警官敲敲门,对自己的打扰表示歉意。
&ldo;是旅馆老板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探长,他告诉我你在检查犯罪现场,我就被吸引住了,我知道你们在巴黎有一些特殊的方法、如果我不打扰的话,我非常愿意在一旁看看,学习学习……&rdo;
他是个单纯、直爽的小伙子,他那红朴朴的圆脸上露出一种真心实意的讨好愿望。他尽量使自己缩得小一些,但并不容易做到,因为他穿着平头钉的靴子和打着绑腿、还有那顶他不知往儿放的警帽。
窗子敞开着,上午的阳光洒满了蕁麻巷,在阳光的映衬下,这间房间显得几乎是黑黝黝的。梅格雷穿着衬衣,嘴里衔着烟斗;领口敞开着,领带松散,给人一种十分幽默的印象,可能使这名警官感到了惊讶。
&ldo;那么你坐在这儿吧。不过你要知道,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可学。&rdo;
&ldo;你太谦虚了,探长。&rdo;
他实在太天真了,梅格雷只得转过头去,掩饰笑容。他把所有和案子有关的东西都拿到这间房间里来了。确信那张铺着印有黄褐色图案的印度花布台布的桌子不会使他有所收获了,他才把材料摊开,从医生的报告到犯罪档案,这天早晨送来的凶杀案现场和尸体的照片。
最后,在某种冲动的驱使下,在这种冲动里,迷信的成份多于科学的成份,他把埃米尔&iddot;加莱的照片放在大理石壁炉架上铜烛台旁边。地板上有一块地毯。橡木地板漆得铮亮,第一次来调查的人发现尸体后,用粉笔划出了它的轮廓。
从窗外的绿树丛中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好不热闹:有鸟叫声、树叶的飒飒声、苍蝇的嗡嗡声,还有远处马路上小鸡的啾啾声,铁厂里锤子击在砧上有规则的铛铛声为这支交响乐打着拍子。
从平台上偶尔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还不时会听到一辆汽车隆隆地驶过吊桥的声音。
&ldo;不管怎样,你已经弄到了许多材料,我真不敢相信……&rdo;
探长没有在听他说话。他一小口一小口地抽着烟斗,不慌不忙地在地上原先尸体两条腿的位置放上一条黑裤子,裤料十分紧密,尽管己经很旧,从它的光泽估计,穿了有十年左右了,但是看起来它肯定还可再穿十年。
梅格雷展开一件布衬衫,在适当的地方放上浆过的前胸,但是整个效果是不真实的,当他在裤腿下面再放上一双紧口靴,结果,唯一的效果是使整个形象显得很可笑,而且很可怜。
这看起来肯定不像一具尸体,出人意料地它倒很像一幅漫画,以致那名警官看了一眼探长,困窘地格格一笑。
梅格雷没有笑。他缓慢而认真地走来走去,步子沉重、坚定。他检查了一下外套,然后把它放回箱子里,证实了在小刀刺过的部位没有窟窿,而背心的左口袋上面被刺破了,说明它是套在浆过的前胸外的。
&ldo;当时他就是这么穿的。&rdo;他低声说道。!
他查阅犯罪档案处寄来的一张照片,又在地上放了一个很高的赛璐珞领子和一条黑缎领带,最后摆全了那个形象。
&ldo;你知道吗,警官?星期六,他在晚上八点吃完晚饭。他吃的是面条,因为他正在吃规定饮食。然后按他的习惯,一面看报纸,一而喝矿泉水,十点钟后不久,他走进这个房间,脱去外套,但仍然穿着鞋、戴着领子。&rdo;
事实上,与其说梅格雷是在对警官说话,倒不如说是在对自己说话。不过,警官专心倾听着,他觉得对每句话表示赞成是他的义务。
&ldo;当时,那把小刀可能在哪里呢?那是一把有保险栓的小刀!可只是一把像许多人随身携带的放在口袋里的那种小刀。等一下……&rdo;他把和其他的证物一起放在桌上的那把小刀折好,轻轻地把它放进黑裤子左边口袋里,&ldo;不对!这样弄出皱纹来了……&rdo;他又试着把它放在右边的口袋里,这才似乎感到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