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大半夜出去,定时有蹊跷!&rdo;
陆红纱暗道天助我也,当即远远跟了上去,一路七拐八拐来到善籁湖,见她站在湖边半晌不动,心下着急起来。
&ldo;难不成大半夜跑来这里赏月么!&rdo;
枯月自然不是来这里赏月,而是寻白目玄武。
众所周知,蓬莱不过是一座海外孤岛,不知何时漂来东海之上,白目玄武是蓬莱立山的根本,蓬莱能够千万年停在东海不受风吹浪打,不沉不移,全仰仗白目玄武,用它自己的身体驼起了整个蓬莱山。
因此,凡蓬莱弟子,对白目玄武无一不是如神灵一般敬重,白日里她不过是碰了一下湖水,谢隐就那样生气,除了这湖底住着白目玄武,她实在才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枯月借着月光查看了一番,湖面平静澄澈,毫无杂质,看似没有什么不妥,但也是最大的不妥。
分明是如此清澈幽深的湖水,却连天上明月的倒影都看不见,更别说湖边茂密的灌木枝丫,这湖水竟然连倒影
都吞噬得干干净净。
若不是湖底有神兽,怎么才能做到这般?
思及此,枯月不再犹豫,将宽大的玄色外袍脱下扔在一旁,一个纵身跃入善籁湖。
陆红纱躲在暗处,被她这一跃惊呆了,眼见枯月跳下水,却连一丝水花也没有激起,荡起的圈圈波纹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湖面将一切掩在身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若不是那玄色长袍还大喇喇放在地上,她都要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将枯月的衣裳捡起来,小心翼翼往湖里看了眼,鬼影子也见不着一个,心中不禁暗喜,她正愁抓不到枯月的把柄,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将把柄主动递到了她手里。
时掌门早便说善籁湖中不可游玩,枯月明知故犯,大半夜跑来游水,若是让掌门知晓,就算不将她赶下山,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陆红纱一想到枯月受罚,满腔的欢喜压都压不住,拎着玄色衣袍匆匆往掌门院中赶去。
水下,枯月已经沉到湖底深处,水里比她想象中还要漆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阴暗冰冷得令人心惧。
枯月眼中渐渐泛起暗红,周围的黑暗几乎要逼得她发狂,努力压着想要返回岸上的几乎喷薄的情绪,一手死死按着跳动不止的心脏,另一只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颗早已经准备好的幽绿的夜明珠。
明珠光弱,这水又能吞噬光影,枯月根本不能借着这光看清周围的情况,但是至少眼前不再是目不能视的黑暗,光虽黯淡,终归是让她好受了些。
越往深处越觉得胸口被压得生疼,枯月很想张口将满腔的沉闷吐出去,水温越来越冷,她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
下沉还没有停止,湖水深得似乎没有尽头,枯月心中不安渐渐胀大。
也许不该如此莽撞跳下来
念头一起,眨了眨干涩难受的眼睛,枯月立刻施法止住下沉的身体,窝着夜明珠的手微微收紧,脚下踩水回身往岸上游。
沉时容易上去艰难,加上她又沉了太深,游了许久不见月光。
受湖水吞噬影响,夜明珠光线越来越弱,也许等不到她回到岸上,光就会完全熄灭。
枯月也察觉这点,心中急躁更甚,更加快了上游的速度,总算是在光熄灭的同时,望见了天上明月。
正当她心中一松,准备破水而出,一条黏答答软趴趴的东西忽然从水底窜上来死死缠住她的脚踝,枯月毫无防备地被它往下拖了几仗远,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入手皆是无所依的冰冷湖水。
她努力定住心神,几缕蛛丝乍现,迅速从手心飞出去缠住那条类似触角胡须的东西,一使力将其勒断,觉察到腿上不再有束缚后再不敢多待,迅速游出几仗破出水面。
本以为离开水中便安全了,谁知那东西比她想象中更加难缠,触手一样的东西跟着她一路跃出水直往她面门袭去,还不止一个根,枯月方才在水中用掉了太多力气,一时出现不敌之态。
与此同时湖水中动静渐起,微弱的波浪渐渐变大,到最后在湖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几条触手越伸越长,直到漩涡中一个庞大无比,蛇头鱼身的巨兽跃出,触手再次暴涨出几十根,齐齐向枯月攻去。
枯月脸色紧绷,双眸已经完全变成了骇人的血红,不敢再有所保留,祭出手中全部蛛丝,紧紧缠绕住巨兽的每一条触手,毫不留情逐一勒断。
巨兽触手断开,丝毫不见有疼痛难忍的迹象,从断掉的地方飞快长出新的触手,不知疲倦地再次攻向枯月。
枯月心中骇然,这样不断生长斩杀不灭,她要如何斗得过?下定决心不再与他多做无谓的缠斗,手上用力将它新长出的触手再一次勒断之后借风力迅速往岸边飞去。
触手恢复的速度比她乘风的速度还要快,一甩出去,轻轻松松将枯月的腰肢紧紧勾住,往后大力一扯,同时有另外数根趁她未来得及反抗之际将她的手腕脚腕尽数缠得死紧。
枯月手臂吃痛,蛛丝无力垂落,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触手之上不只有软滑黏腻,还有细细却坚硬无比的倒刺,一收紧,便能轻而易举刺破她的肌肤。
红艳艳的血液顺着倒刺被触手吸收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曾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