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正事儿后,接下来的一幕,让刘老柱这个旁观者很是百感万千。
赵镇亭哪里像位镇亭,就蹲在灶台边给田芯奶烧火。
田芯奶说要给赵镇亭炖鱼,人家说只想吃婶子煮的面条,并且还像个大儿子似的,沉稳地问婶子:
“去那面断亲气坏了吧?”
刘老柱觉得有田在,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哎,走了,灶房里别人也随他一起离开,不要打扰人家唠嗑。
这面许老太没拿赵大山当外人,直言道:
“可不是?
平常我总劝别人,遇事要沉得住气,生气要压得住火,喜怒哀乐不能全挂脸上,免得别人一看咱就档次低。
毕竟你说我都多大岁数了?得有点儿深沉,按理不该钻牛角尖,也少在破事上纠缠。
但做起来可比说起来要难多了,真的,大山。
我真想不顾外人讲究,痛痛快快抓头发去撕挠一场,还想骂那面,你个臭婊子,敢在外面讲究我儿子,你不看看他老娘是谁!”
许老太说完长呼出一口气。
可是想到下面俩儿子没成亲,又是田芯奶,多少要讲点儿素质。还是稍稍忍耐回家吃逍遥丸吧。
嗯,孙女和关二秃联手给她制出了药丸。
赵大山听乐了。
“你呢?大山,最近咋样。”许老太没用自家制的挂面对付,特意揉的手擀面下锅。
“很忙,多亏你们敲城门没被扣留,要不然我昨夜没在家,今早才被贾将军手下召见完。”
赵大山苦恼道:“婶子,以前镇亭压根儿没有这么多活,那时就算我忙也没这样。眼下倒是处处有规矩,只要按规矩办事就不会出大错,可事情太多。您都猜不到,昨晚只给我布置任务就一直到明年秋收,我连个喘口气空档都没有。还有眼下收百姓鱼,里面更是涉及到贡品那不是扯呢吗?我都麻爪。”
许老太却道:
“没啥麻爪的,贡鱼不够好,人家上面会添,还能逼着你钻江里捞好鱼不成?那玩意儿要碰运气的,讲理的好官都懂。
至于收百姓鱼,你就更该放开手脚干,有句话不是叫作上面一个指令,你下面就得干疯?这样才能让上面看出你的魄力。
你要想往上爬,只有这一招,要不然咱没读啥书,又没背景。你看田芯认识那位女将军,能看出来就是硬干上来的。”
然后许老太炸肉酱的功夫,就顺嘴教赵大山不少。
她告诉赵大山,虽然表面要干疯,但是私底下民众人身安全要收紧。
无主江面就要派下所有能用的衙役全天巡逻,夜里都不能放手。
因为你们根本猜不准老百姓为多挣几文钱能吃多少苦。
而刨出冰窟窿就要拉警戒线,以免黑天瞎火掉进去两个出人命。还要让衙役巡逻时,告诉告诉自救知识。
比方说真掉进去,别慌,水凉缓个眨眼功夫再用脚慢慢刨身后的冰。你别瞎扑腾,那完了,沉底了,飘到别处脑袋还顶不开三尺多深江面咋办?必须前臂趴在没碎掉的冰上,紧紧攀附着,这些全是老捕鱼人总结的。
“所以你还得动一动账面的公银,每个无主江面预备一些救人的装备。你看你上回购置清雪铁片子,人家也没说你吧。不要怕担责,只要你问心无愧。还以免出人命,你没动公账也跑不了。谁让你挣这份俸禄呢,对不对?”
赵大山心里立马有底多了,他掏出本子记了起来:“婶子,还有吗?”
“还有你得给老百姓行个方便,你让人指挥指挥,哪里还有让人捞鱼的无主江,对照着缴渔税册子,你们不比老百姓知晓得清楚?你再让人告诉告诉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