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她之前还想过,要把这婚事抢过来。可如今终于单独见到了人,已经算是事到临头了,别说勾引人,光站这么说话竟比要她上刑架还难。又因为心虚,怕对方知道自己心里头的想法,手脚都不自在了。
一时有些懊恼。自己在这件事上这样不争气,那玉佩要怎么得来?鼓动自己,大胆些。可这样的事也不是光大胆就可以。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两个人站着,一时竟没有说话。一个是不知道要与个陌生男人说什么,一个只是仰头看着,大概是在等她回话。
这楼又暗,又幽静。时有人声传来,显得悠远。
过了一会儿,张子令突然说:&ldo;我不是特意来的。我是在这附近,想着即听说了这个事,不来似乎不大好才来的。&rdo;
那婚事还是不成了。苏世黎松了口气。她还怕张子令真个与边蔓看好了。
不论自己抢不抢得来,他与边蔓这婚事都不能成,要是成了,玉佩即是订礼,意义非凡,是决不可能被随意拿出来赠人典卖的,除非张家倒了边蔓不卖这东西便不能活,那却是什么年月的事。
想着也就不由自主地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怕被人看见,立刻敛去。却不知道被张子令瞧见了没有。
想着自己总要说点什么才开口&ldo;你……&rdo;
对方也正开口:&ldo;你……&rdo;
苏世黎连忙停住。
张子令却也停住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苏世黎脸上莫明烧起来&ldo;你说。&rdo;
张子令说&ldo;你在省城呆到几时?是要长住的?&rdo;
&ldo;恩。&rdo;
两人沉默了一气。
张子令又说:&ldo;我过几日要上都城去,有一段不在省城。不过下雪的时候怕就回来的。&rdo;顿一顿又补道:&ldo;又或事情顺利能早一些。我便回来得早一些。&rdo;
苏世黎不知道这种话要怎么应。点头&ldo;原来是这样。&rdo;
两个人仍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苏世黎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细汗都要冒出来了。
张子令提示她:&ldo;苏娘子有什么要带?都城许多东西,省城没有。&rdo;
苏世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怕空气再安静下来,两个人干巴巴地互看,连忙说:&ldo;倒也没甚么想要。&rdo;
张子令说&ldo;没有吗?&rdo;
这时候有脚步声从内堂往外堂出来,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见到张子令,大奶奶喜笑颜开。张子令与她寒暄着下去了。苏世黎立刻退回楼道,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只觉得心砰砰跳得厉害。拿手捂也捂不住。
四乐可着急了:&ldo;您怎么不让他带呀。让他带个东西,他一回来不就来看您了吗?&rdo;她觉得这少爷身世好,配得上自己主家的。
可不是?苏世黎也有些懊恼&ldo;我一时想不出什么省城没有,都城有的东西。&rdo;言罢一抬头,却见张子令不知道为什么,又上楼来了。就站在楼梯口上。两个人面面相觑。人家看着她,她是什么样子她自己可不知道,她看人家只看到一坨黑的,也不晓得对方是什么表情。
四乐却不知道,还在说:&ldo;就一定要省城没有的吗?随便说一样便是,您什么都不要,哪还有机会见得到人呢。&rdo;
苏世黎只觉得腾地一下,血从脚涌到了头,整张脸都涨红了,她只恨这血气怎么不冲破了天灵盖,让自己就死在这里算了。真是一世都没有这样难堪过。拉着四乐,扭头跑。冲到屋子里,立刻反手关上了门。
又怕张子令来。紧张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
四乐也傻了。结结巴巴&ldo;我……我不知道他……&rdo;
苏世黎急,摆手叫&ldo;你快不要说话了。&rdo;
听着脚步声过来,慌得不知道怎么好。可莫明地,又气又恼。脚步声一直到了门口才停下。站了一会儿,又转身下楼去了。
实在万幸,苏世黎可不知道对方要是敲门,自己要不要开,不见吧不成样子,见吧脸皮实在拉不下去。人一走,可松了好大一口气。
只是恼悔,这样一来他就已经看穿了自己心怀不轨,有刻意接近他的意图。玉佩怕只能用别的办法拿来了。
她定定站在门背后好一会儿,回味起刚才的说话,又更后悔,自己实在应对不当。他说要去都城,起码可以问问人家为什么事去。什么叫&lso;原来是这样&rso;?
可她实在没有这样近独自与男人打过交道。便是曹正书,在最初两个人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连站这么近说话都不曾有。后来么也只得一次亲近……不提也罢。
如今好好的机会成了这样,苏世黎气馁之余也看清了现实,如今实践得知,自己要去勾搭什么人,却是比上天还难。不如趁早从旁的法子做打算。
可旁的法子能有什么呢?一样价格不菲的东西,如何叫人双手奉给自己!
捧着发烧似的脸,蹙眉不言。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复些了之后,脑中灵光一闪,倒是容易隐隐约约有些头绪。不过要成这桩事,却得要先拿下米家来――又绕到这件事上。
但心有了定算,又落回肚子里。沉了沉心绪,表情平复下来才开门出去。下头会客,她总也不好一直呆在楼上躲着。多少要下去赔个客。哪怕听人说说闲话,也或许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