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厚厚的棉衣,将全身都包裹严实,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抱着胳膊冒着北风往魏千珩的房间里去。
一路行去,只见路边的红梅开得格外娇艳,幽香阵阵。
在云州这么久,却是好久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红梅了,若是从前,长歌定要采一把回去插瓶,可如今却不行,带着积雪寒霜的红梅碰一碰就感觉冻到了她的骨头里,她只能远远看两眼。
看了一会儿,长歌继续往魏千珩的卧房去。
这个时辰,魏千珩大抵还没起身,他这几日忙着朝廷和寻人的事,日日忙到深夜,就连叶贵妃派人来,明示暗示他去叶府接回久居娘家的叶玉箐,他都没去理会。
可等长歌去到他的卧房,房间里却没有人。
长歌以为他去了校场,正要出门去寻他,魏千珩却是披着玄色大氅一身寒气的进屋来,手里拿着一捧娇艳浴滴的红梅,对她吩咐道:“找个花瓶来,好好插起来。”
长歌接过他手里的红梅,只感觉寒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插好红梅出来,见白夜正让下人将炭盆都给撤下去,不由奇怪问道:“白大哥,这天气这般冷,你怎么将炭盆都撤了?”
白夜耐心的向她解释道:“前王妃在时,最是喜欢采了红梅插瓶,且担心屋子里的炭火味盖过了红梅的清香,又因她最是不怕冷,所以都不会在屋子里放炭盆。而这些年来,殿下一直记着这些,大雪后采了最好的梅枝回来,再撤了炭盆静静的养在屋子里……”
长歌怔怔的听着,眼眶蓦然一酸!
是啊,她竟是忘记了,这些都是她以前的习惯。
那时,她最不怕冷,冬天屋子里从不用烧炭盆,嫌炭盆太闷,魏千珩惯着她,那怕冻得手指握不住毛笔,都不会让屋子里烧炭盆。
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同了……
因着大雪,魏千珩难得在家里休憩半天,他又同白夜在说寻长歌的事,长歌沏了壶热茶给他们送过去。
斟茶时,她冻得手直发抖,魏千珩见了,见她嘴唇都冻白了,想到她身体不好,不由冷冷挥手让她下去,凉凉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且去茶水间呆着。”
茶水间里放着烧茶水的红泥小炉,暖融融的,长歌求之不得,连忙放下茶壶躲到茶水间去了。
她搬来板凳挨着火炉坐着,头靠在一边的桌架上,听着前面主仆二人说着寻找自己的事。
无论是无心楼还是鬼医,都一无所获,再加上自景仁宫后,神秘女人也有一月有余不再出现,魏千珩不觉慌了。
他怕经过大理事一事后,长歌知道自己在找她,所以不再出现,甚至已离开京城。
如此,天下之大,又无一丝线索,却让他要去哪里寻她?
想到这里,魏千珩痛苦又焦虑,咬牙道:“派出这么多暗卫,难道就没有一点鬼医的消息?!”
白夜也是苦恼不已,愧疚道:“先前有人探到鬼医在云州地界出现过,但最近传来消息,说是鬼医已离开了云州数月,如今又不知云游去了哪里?”
魏千珩冷着脸沉声道:“可有查到鬼医在云州时,身边伴有其他人同行?”
白夜摇摇头,黯然道:“没有。消息是从一个江湖之人口中得到的,他也是偶然听朋友提起,曾在云州地界远远见过鬼医一次,据说,鬼医当时也是在替人看病,身边只带着一个药童,并不见其他人……”
说到这里,白夜鼓起勇气,又道:“殿下,会不会前王妃并未与鬼医一起?抑或者,前王妃根本就……因为属下打听到,卫洪烈帮着皇陵那人寻前王妃,真正的目的却是为着王妃身上的血玉蝉而来,所以,他的话只怕当不得真。皇陵那人的话更是信不过……”
听到白夜的话后,魏千珩头痛欲裂,心里空荡荡的难受,眸光却坚韧无比——
其实,在找寻了这么长的时间后,魏千珩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怕有一丝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他嘶哑着哑子坚定道:“如此,越是要想办法找到鬼医,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白夜看着他的样子心痛不已,忍不住劝道:“可皇上之前已警告过你的,若是再让他知道你执着如此,只怕会龙颜大怒……”
魏千珩神情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绝然道:“除非鬼医亲口告诉我她于五年前真的死了,不然,我决不放弃!”
长歌默默听着,嘴角带着悲凉无力的笑,眼泪早已流了满面……
窗外又飞扬起大雪,长歌擦了眼泪靠着火炉边怔怔的看着外面的飘雪,心里苦笑道,这样的大雪,明年她就看不到了,如今看来,却是格外的珍贵了。
如此,她眷恋的看着外面的飞雪,舍不得移开眼睛。
“小心得雪肓症!”
不知何时,外面的谈话已结束,白夜离开屋子走了,魏千珩见茶水间里一点声响都没有,怕小黑奴突发旧疾晕倒了,于是起身朝这边过来,却见到小黑奴痴傻般的盯着外面的落雪看着,眼都不眨一下。
“若是喜欢雪,何不去外面的雪地走一走,却像个傻瓜一样在这里痴看。”
见她无事,魏千珩折身重新回到屋里。
长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懵懂了片刻才回头看去,见白夜已不在,这才恍悟魏千珩方才的话是同她说的,连忙起身去收几上的茶盘,按下心里的异样对魏千珩笑道:“小的身子弱怕冷,只能在屋子里看看,却不敢上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