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春枝朝着长歌重重唾弃道:“你说这么多,就是害怕被人知道,你拿府里的东西徇私饱自己的口腹。”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菜就是这个贱婆子为了巴结你替你做的——你真是好大的脸面,一个小小的贱奴竟天天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连娘娘想吃一口菜都要排在你后面,你还真以为自己勾引着殿下做下那些腌脏事,就当自己成王府的主子了!?”
不等长歌开口,停下板子的虹大娘子在条凳上冲着春枝骂道:“人家小黑兄弟是给了银钱的,补了厨房的食材钱,并不是白吃府上的,平时吃喝还及不上你的一半呢,真拿自己当主子的不是小黑兄弟,却是你……”
虹大娘子本就是耿直的性子,今日白白栽在春枝手里吃了大亏,这口气那里咽得下,不由大声嚷骂道:“有本事让殿下来判,你也不过一个跑腿的下贱丫鬟,凭什么在这里充主子乱打人!?我呸!”
虹大娘子五大三粗,平时身体强健得很,五板子下去,虽痛得厉害,说话却还利索,豁出性命般同春枝干起来。
她本就是王府的老厨娘了,做菜手艺不赖,除去叶玉箐在院子里另设小厨房,魏千珩与其他姨娘主子们都是吃她做的饭菜,在府里也有一定的脸面,再加之今日她并不理亏,所以也并不怕春枝。
她对着春枝继续骂道:“你方才来厨房说娘娘要吃小酥排,我二话没说就撸起袖子要做,你却发疯般的让人捆了我,堵我的嘴,拖到这里就是一顿打——你哪里是要让我做菜的,你就是故意找碴来挑事的,今日这事,我不会罢休的……”
春枝没想到虹大娘子敢突然对她发飙,一时语塞,只气白了脸指着虹大娘子恨声道:“反了,你们都反了……”
尔后对打板子的婆子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快继续打,竟敢对娘娘出言不敬,直接打死扔出府外去……”
闻言,那打板子的婆子又慌乱抡起木板往虹大娘子身上招呼起来。
板子落在身上,虹大娘子又痛得嗷嗷叫起来,痛得没法再骂春枝了。
长歌那能眼睁睁的看着虹大娘子被打死,所以上前一把夺下婆子手里的板子,看着春枝冷冷道:“春枝姑娘真的要为了一盘菜打死一个活人么?虹大娘子没有说错,大家都是王府的奴婢,你岂有资格要人性命?”
“那本宫可有资格处置刁奴?!”
威严的女声传来,长歌心口一紧,随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叶玉箐亲自过来了。
而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魏千珩。
两人脸色都郁郁难看,到了廊下立刻有下人搬来软椅伺候二人坐下。
魏千珩一言不发,眸光冷冷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长歌身上,眸光倏地一沉,看得她心口跟着一沉。
原来,后院的响动太大,惊动了堪堪用完午膳准备离开的魏千珩。
准确的说,是白夜听到禀报,说是小黑奴在紫榆院与春枝对上了,怕他吃亏,悄悄同魏千珩说了,于是,本欲离开紫榆院的魏千珩却脚步一拐,转身来到后院。
叶玉箐自是陪他一起来的,魏千珩站在拐角处默默听着,并没有急着显身。
听到虹大娘子与春枝辩嘴时,叶玉箐一直沉住气没有吭声,她有备而来,自是不怕的。
直到听到长歌在质问春枝没有资格打虹大娘子板子时,叶玉箐才出声喝住她,与魏千珩现出身来……
两人在廊下坐定后,叶玉箐先是扶着腰身对魏千珩万分愧疚道:“臣妾无能,竟是连自己的后院都管善不好,殿下难得来紫榆院用膳一次,就被这样的嘈杂琐事打扰,臣妾惭愧。”
魏千珩神情漠然,冷冷道:“无妨,既然来了,就好好将此事处置了。”
闻言叶玉箐心里一松,继而转头看向长歌,眸光沉沉,缓缓道:“小黑兄弟方才为虹大娘子仗义执言,原是好事,可小黑兄弟似乎没有弄明白,因本宫如今怀了身孕,养胎期间,就让春枝代为管束后宅下人,所以,春枝是有资格处置虹大娘子的。”
叶玉箐一出现,长歌的眸光就不自主的往她的肚子看去,想到刘大夫的死,还有她肚子里的秘密,长歌心里堵得慌,很是难受。
等听了她的话,她心里更是一凉——她这明显是在为春枝做袒护了。
她不自觉的往魏千珩看去,可后者一直冷冷坐着,眸光似乎在看着眼前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只是在看着眼前的虚无,让长歌一下子摸不透他的心机,心里也跟着没了底气。
她原本看到魏千珩同叶玉箐一起出现,心里是暗自欢喜的。因为他是她的主子,潜意识里,他会护着自己。
如此,有他在,她就不担心虹大娘子会被打死了。
可此刻看着他漠然的神情,她的心里却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无奈,她只得在雪地上跪下,向叶玉箐请罪:“今日是小的鲁莽了,一切的事因都因小的而起,还请娘娘饶了虹大娘子一命……”
“你又错了。”
叶玉箐冷冷看着她,缓缓又道:“处置虹大娘子并不是你说的为了一盘菜,而是她贪挪了厨房里的钱财,春枝不过借了这个由头去搜了厨房的帐薄,却并不是你说的本宫为了吃一碗小酥排,就要一个下人的命,更不是在给自己腹中的孩子招杀孽……本宫是在管制后宅,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