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刚学会骑马,那阵新鲜劲儿还没过,方重衣这会儿坐在身后也老实,她索性随他去了。
她收住缰绳,白马转了方向往东边的树林走。
&ldo;用力适度,不要猛地扯缰绳,马一旦仰起前脚,你会跌下去的。&rdo;
苏棠手上放轻了点,却也没理他。
过了会儿,他又在后边低声道:&ldo;当心侧面的绳索卡住,它不舒坦,可能就不听你使唤了。&rdo;
苏棠玩得正投入,听他老是在背后嘀嘀咕咕,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ldo;方重衣,你好啰嗦啊。&rdo;
说完她自己都一怔,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注意语气了?万一刺激到他,又发疯折腾自己怎么办?
方重衣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低眉顺眼点了点头,轻声问:&ldo;好,不说话了,棠棠说让本世子做什么?&rdo;
这样轻言细语实在太反常,苏棠寒了寒,后背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心不在焉,思路也被带歪了,脱口而出问:&ldo;那你唱个曲儿给我听听?&rdo;
身后人明显沉默了一下,迟疑的声音慢慢传来:&ldo;你想听什么?&rdo;
&ldo;街头巷尾那种,童谣啊,孺子歌什么的……这个简单吧,大家小时候都听过的。&rdo;
听到她说&ldo;小时候&rdo;,方重衣眼中掠过一丝茫然,随后低声道:&ldo;这个我真不会。&rdo;
苏棠以为他在推脱,也不说话了,本来自己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过了会儿,那道宽厚的胸膛又贴上来,朝旭暖风一样温柔的声音在耳边道:&ldo;下次本世子弹琴给你听?&rdo;
林间有风徐徐穿过,他的头发丝落在苏棠颈窝里,轻轻拂动着,发梢微凉,却带起一阵无所适从的热意。
苏棠觉得很痒,用手肘把背后的人推开,道:&ldo;谁想听你弹琴?我还不如去街口听弹棉花呢。&rdo;
&ldo;好,那弹棉花。&rdo;
&ldo;……&rdo;
走到密林深处,气温陡然变得很阴冷,每一口空气都凉入心扉,阳光也完全透不进来了,举目望去都是不见天日的幽暗,枝干盘根错节,像张牙舞爪的幽灵。
&ldo;咔嚓&rdo;。
草丛深处骤然响起枝叶声,苏棠吓得绷直了身子,手下意识就拽住他的衣袖。
她循声扭头去看,荆棘丛里影影绰绰,分明有活物。
&ldo;不怕,是只兔子。&rdo;方重衣轻轻覆住她手背,另一只手却默然搭上弓箭,他虽看不清,但听得出脚步和气息都很沉重,绝不是什么轻量级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