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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结束了通话,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再回到萧瀚的屋里,他们已经改变了话题。夜更深了,大家都有些倦意。而我,再也没有想说话的愿望了,便建议说到此为止吧。于是,两位客人在萧瀚的房间里打地铺,而我回到自己的屋子。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刚才自己究竟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却大都记不起来了。

第三章葡萄园

她那轻柔的声音,在浓郁的烛光之中流淌着。我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让全身的毛孔都尽情地张开。像千百双眼睛。让这千百双的眼睛来捕捉波浪的声音。又像千百双耳朵……

一、廷生的日记

一九九九年十月七日

昨天,生物系的老教授姚仁杰先生约我今天去他家中吃午饭。

刚认识不久的姚老师是一位&ot;奇人&ot;,我们的认识也颇有些机缘。

一九九八年,经济日报出版社出版了厚厚三大卷的《思忆文丛--记忆中的反右运动》,三卷分别名为《原上糙》、《荆棘路》、《六月雪》。钱理群先生为此书作一篇长序《不容抹煞的思想遗产》,在序言中,他给予这些事过境迁的&ot;右派言论&ot;以高度的评价。尤其是当年受到迫害的北大的老师和学生们的言论,更触发了钱先生的感情和思索,因为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些思想和言论超越了它们的时代,或者说,是时代落伍于那些鲜活的思想和言论。我更赞同后一种说法--他们太优秀了、太高贵了,邪恶如此嫉恨他们,黑暗如此恐惧他们。

双方的对立是不可调和的。

于是,那些最优秀的人们,正要展翅高飞的时候却被残酷的命运突然折断了翅膀。这个性格乖张的民族,千百年以来,总是以折磨和消灭自己的精英人才为荣耀,总是以不断地走弯路为骄傲。

钱先生在文章的末尾写道:

&ot;今天重读这些在特定历史情景中写下的文字,我无意在谭天荣对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坚守,和刘奇弟的&039;正视现实&039;与返归平凡之间作出任何价值判断,我只相信这都是人所有的真实的选择。而且我怀疑他们所生活其中的(也是我们生活其中的)中国的现实能允许他们如愿以偿地实现自己的选择。因此,我关心,并且想要追寻他们后来的行踪。我要高声呼喊--

谭天荣,刘奇弟,张景中,陈奉孝,钱如平,王书瑶,岑超南,蒋兴仁,徐克学,陈爱文,江文,龙英华,姚仁廷生,庞卓恒,朱庆圻,杜家蓁……,所有&039;右派&039;兄弟姐妹,你们在哪里?这几十年你们是怎样生活的?北大百周年校庆时,你们回来了么?作为真正的北大人,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北大,以至整个中国,都应该倾听他们的声音。&ot;这篇文章最后注明&ot;写于燕北园&ot;。这是钱先生写文章的一个小小的习惯。

大概,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细微的&ot;线索&ot;,终于引来了他所呼唤的那些名字深情的回音。

钱先生提到的那些&ot;右派&ot;中,有一位名叫姚仁杰。一九五七年,姚仁杰是生物系年轻的助教,是著名生物学家张龙翔教授的得意弟子,他事业的风帆刚刚拉开。大概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一篇《党啊,我们批评你,是真正爱你,信任你》的文章而被打成&ot;右派&ot;。

暴风骤雨般,姚仁杰与那些北大最优秀的人才一起,被驱赶出校园,强行扭送劳动教养。从此,他失去了二十年的人身自由。后来,姚仁杰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考验,又回到了北大。&ot;前度姚郎&ot;以自身卓越的学术成就,再次在北大站稳脚跟。他是当年被赶出北大的六百名&ot;右派&ot;中,又昂首挺胸地回来的那寥寥可数的几个人之一。

他敏锐的思维还在,他充沛的激情还在,他慡朗的笑声还在,然而,他的青春岁月再也追不回来了。

姚仁杰看到了钱先生的序言,看到了最后那心灵相通的校友深情的呼唤,又发现文章最后注明&ot;写于燕北园&ot;,他大吃一惊--原来,他自己就住在燕北园。燕北园位于颐和园边上,是北大老教师比较集中的一个居住小区。

姚仁杰放下书,立刻去居委会打听钱先生的楼号、房号和电话号码,他多么想马上就见到作者,回应作者的呼唤。很快,两位老师联系上了。两颗响当当的&ot;铜豌豆&ot;撞击出了闪亮的火花。

一个是下放贵州穷乡僻壤十八年的文学研究专家,另一个是在劳改农场挣扎了二十年的生物学家--他们共同承受了这所学校、这个国家的苦难。

他们曾经天各一方,却又神奇地重逢在一个园子里。

姚老师读过我的处女作《火》,也知道在校庆的高潮中我因为这本书而受到的种种压力,他还在会议上向校领导仗义执言--北大如果连一名青年学子的批评都容纳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在未名湖畔树立蔡元培先生的雕像呢?

姚老师知道我与钱先生来往亲密,便通过钱先生打听我的有关情况,并提出想跟我见面。

上个月中旬的一天,当我和摩罗一起到钱先生家时,钱先生就打电话请姚老师来一聚。初次见面一交谈,我才知道姚老师也是成都人,我们是老乡。老乡见老乡,自然是倍感亲切。

姚老师已经是七十古来稀的年纪,却还精神矍铄,满头黑发,声如洪钟。磨难不仅没有毁坏他的身体,反倒让他的脊梁像铁板一样压不弯。他的性格开朗乐观,一讲话便滔滔不绝。他的目光锐利澄澈,还保持着孩子般的真诚。他说他就是关汉卿笔下的那颗永不屈服的&ot;铜豌豆&ot;。告别的时候,姚老师热情邀请我们有空去他家做客,他亲自下厨做川菜给我们吃。

过完了国庆的假期,姚老师来电话,约我们今天中午去他家吃饭。上午,我与摩罗、杨帆夫妇到了姚老师家,钱先生早已到了。而姚老师从一大早开始就在厨房里忙碌着,一头的汗水。

姚老师很快就摆上了满满一桌子的川菜。这样高超的手艺,在大学教授里真是罕见。姚老师说,既然是学生物的,对饮食和保健就分外关注。我们一边吃,一边对饭菜的味道赞不绝口。

吃过饭,我们坐在一起聊天。两位老师聊起人生中的风雨,感慨真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那个时代的闸门,在他们的肩膀上留下了相同的印记。他们共同经受了红太阳的灼伤,他们共同反抗过那些实施精神奴役的企图。他们以青春和自由为代价,换来了人格相对的完整。

正在这时,我的传呼机响了。我掏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ot;宁萱小姐,请您回电话。&ot;

这是我的传呼机上第一次出现宁萱的痕迹。我躲到阳台上去拨通了宁萱留下的电话,是那个我熟悉的手机号码。

&ot;廷生,你在学校里吗?你猜我现在在哪里?&ot;她的声音,我只听过一次,我的耳朵却已经与她的声音建立起了神奇的感应。那充满磁性的、有水晶的质地和苹果的香味的声音,是独一无二的。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她的顾盼、她的轻颦、她的小小的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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