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渊视线上移,落在沈棠的脸上,想看他是什么表情。
将他触怒至此,沈棠会怎样?会因为利用他的弱点而满脸后悔,还是会因为掌心的剧痛而隐忍的咬着唇?
而事实上。
沈棠面无表情。
眼眸里,甚至连之前的愤怒也没有了,只剩平静。
&ldo;沈烜在哪儿?&rdo;
他第三次重复,语气平缓,笃定这次一定能得到答案。
齐少渊直直看着他,半晌,缓缓丢开手,哑声道:&ldo;北番街,沈烜在北番街四区。&rdo;
沈棠的右手得了自由,尽可能的张开来,轻轻晃了晃,零散的玻璃碎片纷纷闷声掉落在地毯上。
&ldo;多谢。&rdo;
他冲着齐少渊淡淡的点了点头,和来时的慌乱焦躁正相反,步伐极其从容的走掉。
齐少渊赤红着眼睛目送他稳稳的背影,抬手捂住了眼睛,低声呢喃:&ldo;沈棠,我他妈真是欠你的。&rdo;
纵使灯光昏暗,齐少渊依然看的很清楚,沈棠掌心里虽然血肉模糊,却没有一点碎光流出,这说明,他手上没有粘连一片碎片。
他是有备而来。
即使担心沈烜,他依然从前来质问齐少渊的前一刻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想了一切可能,手伤到什么程度,齐少渊情绪的几番变化,如果齐少渊不是正在喝红酒,他说不定会主动拿起酒杯。半真半假的慌乱,亦真亦假的设计,沈棠计算好了每一个步骤,表情、动作、台词,步步为营,无懈可击。
沈棠和齐少渊的博弈,看起来是齐少渊主导,实际上自始至终都是沈棠胜了一筹。
咚。咚。咚。
虚掩的门响起极其规律的敲击声。
齐少渊用掌心按了按发烫的眼眶,调整好表情,正襟危坐:&ldo;进来。&rdo;
来人轻推开门,进来以后紧接着便回身将门关好,步子不紧不慢的走到齐少渊桌前半米的位置,停下。男人身形挺拔,一身深灰色西装,外套整洁,裤腿笔直,明显是经过细心的熨烫,内里的白衬衣扣子一直扣到颈边的第一颗,半长的短发整齐的梳在脑后,形容严谨,如同他端正的长相。
&ldo;我刚刚碰到沈棠先生。&rdo;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口,声音沉稳,仿佛充满古典韵味的大提琴,&ldo;沈棠先生的右手似乎受了伤。&rdo;他顿了一下,见齐少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继续道:&ldo;沈棠先生虽然走的很急,不过走动中已经用纱布简单的对右手进行了包扎处理。看起来问题不大。&rdo;
&ldo;……傅琛。你的工作不是留意这些无聊的琐事。&rdo;口中这么说,齐少渊却不知他脸上紧绷的线条,明显的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