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绰这几天都在想,压上自己唇的是什么,那样柔软温热;抑或只是醉酒的错觉,是心中躁动。
也不是没肖想过某种大胆的可能,是微启吐露埋怨的殷红,是含下清酒的花瓣,是应岑心里最明白却不语的,他的唇。
陆绰觉着自己有点儿疯,两番遇妖放妖就算了,还与妖一醉方休。他念着王爷府文月阁赌场心里矛盾,偏耳朵还听了路人惶恐传着:聂府闹鬼。
聂府是当地两大府邸之一,一府之主聂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皇上跟前的红人。陆绰抬头见那路人神色匆忙,估摸着也并非无中生有,便佯装不经意,凑近想听个细节。
&ldo;那聂府一到晚上就起阴风,府外都风平浪静,府内却狂风大作,严重时树倒瓦飞。听那儿的丫鬟说,几个夫人少爷晚上还时常听见冷笑恐吓,但独独三夫人那片儿最安宁。仆人们都叹这鬼跟认人似的,三夫人为人宽厚,鬼都待她好。&rdo;
陆绰听了条件反射地怕这又是应岑杰作,想确认再阻止,只是这几天都没找着应岑。
原先那鉴妖仪还很准,可这段时间指示方位的指针摇摆不定,像是应岑故意东奔西窜。陆绰觉得那鉴妖仪像逗猫草,自己像猫。
只好去聂府门口,可还没走近陆绰便被守门的士卒拦下,说府内有要事,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无法之际却看到怎么找都找不着的应岑大摇大摆送上门来,只是穿的衣服不似前两次精致,发白的道袍衬得他几分羸弱又狡猾。
柔软的触感又烧上心,陆绰犹豫这第三面该不该就这么见了,谁知应岑压根就没理自己,径直走向拦着自己的士卒。那士卒却一扫气焰,低头哈腰地上前迎着应岑,嘴里恭维着:&ldo;应大师。&rdo;
应岑仰着脖子,不看陆绰手却往陆绰这边一指:&ldo;这是马大师,我的助手,待会儿要辅佐我一同作法。&rdo;
听到这儿陆绰明白了,这&ldo;指鹿为马&rdo;的戏,实质是应岑扮了什么什么驱鬼师,贼喊捉贼。
应岑途中使了个眼色示意陆绰不要开口,陆绰就这样随应岑进了聂府,想着原来这段时间应岑都在忙活着这破事儿,要招风吓人又要扮师引着人去请他作法,怪不得见不着影儿。
聂府一家上下都在正堂等候,陆绰见相传气宇轩昂的聂将军此时也神色憔悴,其余人更是惊慌不安,心里不由得又责备起应岑。
应岑却泰然自若,问过大致情况就开始装模作样地观察,陆绰看他看聂府夫人都是不屑神情,倒是观察室内摆设时眼睛放光,像是盘算着该把哪样奇珍异宝偷走。
观察完一圈,应岑拿腔作调地说:&ldo;据贫道判断,聂将军所说应该有一人不包括在内‐‐三夫人。&rdo;
众人大惊又大喜,仿佛真的请到了活神仙,只陆绰听应岑阴阳怪气觉得滑稽,此时憋笑憋得努力。应岑见了不满,说:&ldo;马大师可以先念咒使得今晚府内不起阴风,但要使得众夫人少爷不受鬼怪惊扰,还需贫道在府上借宿一晚,亲自细查具体情况,明日再作相应法术。&rdo;
陆绰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ldo;马大师&rdo;,不知所以只好信口胡念,还要小心不能习惯性念到了对付妖的咒语。
一通假正经,蒙混过关。
夜深,陆绰坐床边没想通应岑所做到底为何,正准备睡,应岑却直接出现在陆绰床内侧,盖好了绣着仙鹤金花的被。
&ldo;你的房间也这么精致?我来看看你这床头雕的是什么‐‐诶,鸳鸯。&rdo;
两次相处,陆绰习惯了应岑这样顽皮,翻身上床开玩笑道:&ldo;谁知是不是你袖子一拂,空荡荡的床头便现出一对鸳鸯。&rdo;
应岑看向陆绰,笑意更甚:&ldo;你为什么觉得,我要变出一对鸳鸯给你看呀?&rdo;
床边小桌上的烛火映得陆绰脸通红,答不上便腹诽这妖颇不讲究,直接出现在人床上;也不爱护动物,鹿呀马呀鸳呀鸯呀总拿来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