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应尧目测了下,应该是学校操场体育室的后勤仓库。
铁门居然没有上锁,只是用塑料绳子简单地在插销上绕了几圈。
平昇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温应尧脸上的笑意更大,走在他前面的少年,如同走进了专属自己的领地,路线熟悉得很。
仓库靠着死胡同,路灯进不来,月光淡得像烟纱,笼在地上,影子都暗了许多,看不真切。但是,随意摆着的排球、篮球都被平昇轻松避开,直至两人走出仓库,温应尧都觉得自己像是安然无恙地闯过了一片魔幻空间。
&ldo;经常来?&rdo;温应尧上前拉住平昇,&ldo;这地方怎么不上锁?&rdo;
&ldo;以前来过,高三就没空了……本来就不上锁的……&rdo;突然被拉住手,等平昇反应过来,话音都矮了些,要把手扯出来,谁知温应尧就是不放手,牵着平昇溜起了空旷无人的操场。
已经很晚了,月亮彻底隐没在云后,只留下一团银光白,映着深青天幕。
&ldo;我高考完那晚也偷偷溜回了母校。&rdo;温应尧的声音很低,似乎在拨开重重纷繁复杂的记忆纠葛,寻找那一份和平昇相似的经历。
&ldo;后来被发现了……门卫大爷把我们当成小偷,追着我们跑了好几圈操场。&rdo;温应尧笑着对平昇说:&ldo;那时候狂妄,也喝多了,就想着作弄人。大爷后来都跑不动了,气得要打110,我们才说是毕业生,刚考完回来看看。&rdo;
平昇觉得这真是温应尧才干出的事。
&ldo;后来你猜猜?&rdo;
&ldo;赶你们出去了?&rdo;平昇想,这么混的温应尧不打一顿可惜了。
云层散了些,月色清明。
&ldo;大爷请我们喝白酒,挨个把我们弄趴下了。&rdo;
&ldo;大早上还是在操场上醒的。&rdo;
温应尧找了小花坛边的椅子坐下,拍了拍身旁,神情得意,&ldo;没想到吧?&rdo;
平昇微怔,瞧着温应尧回不过神,这还真没想到。
温应尧一把拉人坐下。
午夜的风里带了凉意,平昇其实有些困了,靠上椅背仰头望着微醺的月光,耳边同样是困意潦倒的虫鸣,咿咿呀呀。枝叶的倒影沾上了月色,飘飘然也像是醉了。
&ldo;后来大学时候也是,因为成绩好,很多事都不当回事,一意孤行,出了校门才知道自己有多浅薄无知,愚蠢透顶。&rdo;
&ldo;再后来,就是自食其果,害人害己。&rdo;
温应尧的话像是缓慢敲碎了一层薄冰,冷意凛然。
平昇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
在他眼里,浅薄无知,愚蠢透顶,这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温应尧挂上钩的。
自食其果,害人害己,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所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温应尧和这两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
平昇没有说话。
过了会,抿唇笑了笑。
温应尧看着平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