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斯特是在肖邦下葬一周后赶回来的。接到挚友去世消息时,他正在指挥一场音乐会。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挥动那根指挥棒的,等他处理好一切,他能看见的挚友这座铭刻着波兰人名字的墓碑。
他不知在他的墓前伫立了多久,最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在他墓旁的台阶上。他背靠着冰冷的坟墓,打开了那个木质的小盒子……
&ldo;骗子,弗雷德,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她!&rdo;
那张关于记忆里最深刻的人的画像说明一切,他一一翻出那些细小的物件,聪慧的他终于将所有的线索都窜了起来。
他和她的爱,整整隔了一个半世纪的时光。
&ldo;弗雷德,这个世界没有了夏洛琳,没有了你,我还要用什么样的勇气,才能活下去?&rdo;
迟来的雨将一切都编织在它凄冷的温度里,隐藏了那个像被拽下神坛的钢琴神灵肆意的眼泪和破碎的心。
&ldo;忘了她,便给你解脱。&rdo;
李斯特脑中似乎有一个声音淡漠着吟诵,向他抛出了逃离痛苦的诱惑。
&ldo;绝不。你带走了我的爱人,还想妄图带走我的记忆?我的灵魂就在这里,任你取去!&rdo;
寂静的墓园里,紧抱着木盒的李斯特对着无情的雨怒目决眦,坚定不移。
&ldo;顽固‐‐&rdo;
一阵惊雷过后,他发现自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旁观着自己接下来被操纵的一生。
他看着自己在阿尔滕堡,和人同居;
他看着自己步入宗教,化身神父;
他看着自己为了婚姻,沦为话柄;
他看着自己传播音乐,无私授琴;
他看着自己荣耀加身,戴上不朽的桂冠……
荒诞陆离的一生,除了那位像极了夏洛琳风格的小提琴家萨拉萨蒂,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莫奈的《日出?印象》,柴可夫斯基被认定无法演奏的让他熟悉的钢琴协奏曲,以及那些存在于脑海中和他的心共鸣的作曲之外,他无法接受任何一出安排。
&ldo;死去,还是遗忘?&rdo;
那个声音在黑暗中回响,最后一次询问。李斯特笑了笑,像是终于解脱了。